潼关西门瓮城。 浓烟蔽日,杀声震天。高迎祥的“闯”字大纛已然插上外城残破的垛口,数万流寇如同决堤的泥石流,顺着被填平的护城河缺口,疯狂涌入瓮城!他们眼中燃烧着贪婪的火焰,仿佛已看到城内堆积如山的粮食和女人。
“哈哈哈!破了!破了!儿郎们!杀进去!抢钱!抢粮!抢女人!”高迎祥骑在抢来的高头大马上,挥舞着鬼头大刀,满脸横肉因狂喜而扭曲。他身后,流寇主力倾巢而出,拥挤在瓮城狭窄的空间里,如同沙丁鱼罐头。
瓮城之内,却是一片诡异的“混乱”。明军士卒且战且退,看似溃不成军,丢弃的旗帜、破损的甲胄散落一地,却始终保持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秩序。他们退向第二道内城城门,将更多的流寇引入这死亡陷阱的深处。
沐林雪按剑立于内城城楼暗影之下,玄狐大氅沾满烟尘,冰眸如同寒潭古井,倒映着瓮城中越聚越多、越来越疯狂的流寇洪流。指尖在冰冷的城砖上划过,感受着脚下大地传来的细微震动——那是无数流寇践踏地面的轰鸣。
“大帅!贼酋高迎祥及其主力已尽数入瓮!张献忠部正猛攻北门,贺人龙残部与鞑靼骑射在侧翼掠阵!”副将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兴奋与紧张交织的光芒。 “很好。”沐林雪声音清冷如冰泉,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传令!内城守军,死守城门!瓮城伏兵…动手!”
呜——!呜——!呜——! 三声凄厉悠长的号角陡然撕裂喧嚣!如同地狱的丧钟!
轰!轰!轰!轰! 瓮城四周的藏兵洞、夹壁墙瞬间洞开!无数浸透火油的干柴、硫磺烟球如同暴雨般被奋力掷入拥挤的流寇人群!与此同时,城头垛口、箭楼暗窗内,数百支燃烧的火箭带着死亡尖啸,精准地射向那些早已泼洒了火油的柴堆!
嘭!嘭!嘭! 烈焰腾空!瞬间连成一片!狭窄的瓮城顷刻化作巨大的炼狱熔炉!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炽热的火焰舔舐着空气,发出恐怖的爆鸣!无数流寇瞬间被点燃,化作凄厉哀嚎的火人,在人群中疯狂冲撞,引燃更多同伴!皮肉焦糊的恶臭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啊——!火!火!” “救命!烧死我了!” “退!快退出去!” 拥挤的人群瞬间陷入极致的恐慌与混乱!哭喊声、惨嚎声、咒骂声、践踏声混杂着火焰的爆响,奏响一曲地狱的悲鸣!城门被自己人堵死,退路断绝!瓮城,成了名副其实的焚尸炉!
“沐林雪!你这妖妇!毒妇!!!”高迎祥在亲卫死命护卫下,浑身浴火,须发皆焦,状若疯魔,挥舞着鬼头刀对着城楼方向嘶声咆哮! 沐林雪立于城楼火光映照之下,玄甲猩披,冰眸俯视着下方火海中挣扎的蝼蚁,无悲无喜,只有一片漠然的冰冷。她缓缓抬起右手,血螭刀锋指向火海中如同困兽的高迎祥。
“放箭!诛杀首恶!” 嗡! 早已引弓待发的神射手松开弓弦!数百支淬火重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覆盖了高迎祥所在区域! “闯王小心!”忠心护卫扑上,以身作盾! 噗噗噗噗! 密集的箭矢穿透血肉!高迎祥虽被亲卫拼死护住要害,仍被数支重箭贯穿肩腹!剧痛让他狂吼一声,庞大的身躯轰然栽倒马下!鬼头大刀脱手飞出!
“闯王!!”流寇惊骇欲绝! “趁乱!取贼酋首级!”沐林雪厉喝!数十名玄甲锐士如同猎豹般自藏兵洞中跃出,手持钩镰长枪,直扑火海中倒地的高迎祥!
潼关北门。 震天的厮杀声与西门冲天的火光,让猛攻北门的张献忠脸色骤变! “高闯王?!西边怎么回事?!”他勒住暴躁的战马,猩红的“八大王”血旗在风中狂舞。 “报——大王!不好了!高闯王…高闯王中了埋伏!瓮城大火!生死不明!”探马滚鞍落马,声音带着哭腔。 “什么?!”张献忠独眼瞬间赤红如血,“沐林雪!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他猛地拔出腰间的七星宝刀,“儿郎们!别攻了!随老子去西门!救闯王!剁了那妖妇!”
流寇攻势瞬间转向!如同被激怒的蜂群,舍弃北门,朝着火光冲天的西门狂涌而去!北门压力骤减!
西门瓮城内。 烈焰依旧肆虐,但火势已被部分控制。玄甲锐士与残余流寇在焦黑的尸骸与燃烧的废墟间展开惨烈的白刃战。高迎祥被亲兵拼死拖到一处坍塌的箭楼下,浑身是血,箭伤处焦黑一片,气息奄奄。
“闯…闯王…”亲兵头目满脸血污,声音哽咽。 高迎祥独眼浑浊,望着头顶被浓烟遮蔽的天空,嘴唇翕动,发出微弱而怨毒的声音:“沐…林雪…老子…做鬼…也…”话音未落,一口黑血狂喷而出,头一歪,气绝身亡!纵横陕甘的“闯王”,就此毙命于潼关瓮城烈火之中!
“闯王…薨了!”凄厉的哭嚎瞬间传遍战场!残余流寇的斗志彻底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