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伦图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瞬间窜遍全身!他猛地一把夺过令牌!入手那刺骨的冰凉,如同握住了一块万载寒冰!他死死盯着那个“拾玖”烙印,眼中怨毒之外,更添了一丝深沉的、难以言喻的恐惧与忌惮!
“是他…一定是他们!”索伦图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几乎要将令牌捏碎,“神出鬼没…栽赃嫁祸…好狠!好毒!”他瞬间明白了,虚尘的出现,尼堪贝勒的死,都是这“拾玖”布下的棋!自己,也只是一枚棋子,一枚随时可以被舍弃、用来点燃更大风暴的棋子!
“大人…这…”慧武看着索伦图骤变的脸色,和那令牌上诡异的印记,心中也升起不祥的预感。
索伦图猛地将令牌攥入手心,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惊惧,脸上瞬间恢复阴鸷狠厉:“传令!全军拔营!立刻撤回潼关!今日之事,谁敢泄露半句,诛灭九族!”尼堪贝勒的死必须有人背锅,而虚尘,就是现成的、最完美的替罪羊!至于“拾玖”…那不是他能触碰的领域。
黄河西岸,一处背风的浅滩。 篝火噼啪作响,勉强驱散着深秋的寒意。幸存的百余名百姓围坐在火堆旁,沉默地啃着王铁柱带人从附近山民处换来的、为数不多的粗粮饼子。劫后余生的疲惫与失去亲人的悲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虚尘独自坐在一块远离人群的礁石上,背对着火光。降龙木刀横放膝头,刀鞘古朴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他摊开手掌,掌心也静静躺着一枚令牌。
材质、大小、触手的冰量,与索伦图那块一模一样。 正面,狰狞盘绕的黑龙,墨玉龙睛幽深如渊。 背面,那个微缩的烙印——“拾玖”,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视线。
这是刚才混乱中,一个穿着清军把总服饰的汉子,眼神空洞如同傀儡,在被他刀锋扫过脖颈的瞬间,拼尽最后力气塞入他手中的!那汉子临死前嘴角诡异的笑容,和眼中一闪而逝的解脱,让虚尘不寒而栗。
“拾玖…”虚尘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令牌冰凉的表面。慧空师兄血染昆仑冰窟时,那唐玉郎手中诡异的拾玖铜哨…十年前,救回师父的千年雪莲根茎上,灰袍人发现的拾玖烙印…如今,清军将领身上,伏杀清廷贝勒的凶手现场,都出现了这相同的拾玖令牌!
它像一张无形而巨大的蛛网,从昆仑绝巅到少室古刹,从黄河血战到清廷内部,无处不在!它挑起纷争,制造杀戮,似乎…在刻意引导着什么?利用着什么?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蔓延开,比黄河的冰水更刺骨。虚尘抬头,望向北方沉沉的黑夜。那里是清廷的京师,龙兴之地,却也可能是这张巨网的中心。这令牌,是警告?是挑衅?还是一个更庞大、更血腥阴谋的开端?
“大师。”王铁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敬畏和一丝担忧。他走到礁石边,递过一个烤热的粗粮饼子,“吃点东西吧。乡亲们…都想当面再谢您。”
虚尘收起令牌,藏入怀中那冰冷的触感如同附骨之疽。他接过饼子,目光扫过篝火旁那一张张麻木、悲伤又带着一丝希冀的脸庞。老石匠搂着熟睡的孙女,断腿书生拄着木棍望着火苗发呆,抱着婴儿的妇人轻轻哼着不成调的儿歌…
“王大哥,”虚尘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此地不可久留。清军必会卷土重来,索伦图也定会栽赃于我。你熟悉道路,明日一早,你带乡亲们分散入山,往南走,去伏牛山一带,那里山深林密,或有义军据点可投。”
“那大师您呢?”王铁柱急道。
“我?”虚尘站起身,望向北方无边的夜色,深邃的眼眸中,冰冷的杀意如同深潭下涌动的暗流,而那“拾玖”的阴影则如同盘踞在前路上的巨大迷雾。他握紧了膝上的降龙木刀,刀鞘温润的触感传来,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力量。
“我要去弄明白,”虚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如同刀锋出鞘的轻吟,“这‘拾玖’,究竟是什么东西。”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