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薇推开门走进病房时,最先撞进眼里的是三道齐刷刷的目光.
张凡靠在枕头上,腰伤让他没法坐得太直,却还是微微偏着头看她,眼神里带着未散的担忧.
顾景深靠在门框边,刚收起刚才对裴云霄的冷脸,此刻眉头还轻蹙着,手里攥着半瓶没喝完的矿泉水.
周雨柔站在床头柜旁,手里还拿着刚才整理宴会流程的文件夹,见她进来,指尖下意识地停在了纸页上。
三人的目光没有审视,只有明显的担忧,倒让她先红了耳根,脚步都顿了顿。
“对不起,张凡,”她走到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声音放得很轻,“刚才外面太吵,是不是影响你休息了?腰又疼了吗?”
她话音刚落,周雨柔就放下文件夹走了过来,没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张开胳膊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周雨柔的怀抱很暖,带着点淡淡的栀子花香(是她常用的洗衣液味道),不像宋知薇平时接触的那些社交场合的拥抱,虚浮又疏离,反而像姐姐对妹妹的安抚,踏实又安心。
“傻姑娘,哭什么。” 周雨柔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温和却透着股通透的劲儿,“人这一辈子,最该学会的就是及时止损 —— 遇到烂人就赶紧抽身,别跟他耗着,耗到最后只会磨光你所有的力气;遇到烂事就别钻牛角尖,再难也总会过去。交朋友、找对象都一样,咱们只做筛选,不跟不值得的人较劲。”
她顿了顿,见宋知薇的肩膀还在轻轻发抖,又补充道:“夏虫没法跟它说冬天的冰,井里的蛙也不懂大海的宽。你能帮咸鱼翻身,能帮烂泥上墙,甚至能开水烫死犟驴,可你没法跟傻子论长短 —— 因为他听不懂,还会拉着你一起掉泥潭里。”
这些话像温水浇在宋知薇的心上,积压了许久的委屈突然就绷不住了,眼泪 “哗哗” 地往下掉,打湿了周雨柔的衬衫袖口。
她出生在首富之家,在外人眼里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大小姐,可只有她自己知道,童年有多孤单.
小学时父亲因为生意上的事被误解涉黑,她和妈妈被迫躲到乡下,没敢跟同学深交.
初中又被父亲直接送到国外,语言不通,身边全是捧着她却不真心的人.
高中回来,只认识家里的老佣人王妈,还有同龄的裴云霄。
她太渴望得到一份真心的情谊了,所以裴云霄稍微对她好一点,她就掏心掏肺;
裴家母子对她 pUA,说她 “脾气差”“不懂事”,她就真的反省自己;
哪怕后来神智清楚了,知道裴家不是好人,也没第一时间赶他们走.
因为她潜意识里还怕失去这仅有的 “熟悉的人”,怕再次回到孤单的日子。
如果不是遇到张凡这个 “bUG”,打破了裴云霄的 “降智光环”,她恐怕还会像前世一样,被裴家蒙在鼓里,最后落得家破人亡、被裴云霄和阮姝害死的下场。
“周姐……” 宋知薇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紧紧攥着周雨柔的衣角,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顾景深在旁边看着,手都僵了 —— 他从小到大都只会跟人打架、谈生意,最不会安慰人,这会儿只能笨拙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递过去:“哭什么,多大点事,裴云霄那小子要是再敢来,我帮你收拾他。”
张凡也轻声开口,声音虽然有点虚弱,却很安稳:“别难受了,你没做错什么,是裴家太过分。以后有我们在,不会再让你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