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丰初得麟儿的喜悦,尚未在府中暖热,便被河西紧急军情带来的肃杀之气冲散。他即刻更衣,命人备马,直驱皇城。夜色中的长安,依旧灯火璀璨,但杜丰的心,已飞向了数千里外风沙凛冽的边关。
紫宸殿内,烛火通明。肃宗被连夜请起,脸色在烛光下更显灰败。太子李豫、兵部尚书、以及几位值守的宰相、将军均已到场,人人面色凝重。
兵部尚书率先禀报详细军情:“陛下,吐蕃大论(宰相)论钦陵,亲率十万之众,号称二十万,已突破边境防线,兵分两路,一路直扑河西重镇凉州,另一路绕道陇右,威胁关中门户!其先锋骑兵已与我在洪源谷、大斗拔谷的前哨守军发生激战,我军……损失不小。”
“论钦陵!”肃宗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带着深深的恨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此人乃是吐蕃一代枭雄,用兵狡诈狠辣,一直是大唐西陲最大的威胁。
“郭子仪老将军何在?”肃宗急问。
“郭帅已接到军报,正从河中府调兵,然路途遥远,恐需时日方能驰援河西。”
殿内顿时弥漫起一股焦虑不安的气氛。安史之乱方息,朝廷元气大伤,精锐多在河北、西域布防,关中及河西陇右兵力相对空虚。论钦陵选择此时大举入寇,时机可谓歹毒。
“诸位爱卿,有何退敌良策?”肃宗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一直沉默不语的杜丰身上,“杜卿,你曾总督西域军事,熟知吐蕃情势,你有何见解?”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杜丰身上。这位刚刚还在推动文教改革的宰相,转眼间便要面对最残酷的军事考验。
杜丰出列,神色沉静,并无慌乱。他走到悬挂的巨幅军事舆图前,目光锐利地扫过吐蕃进军路线,缓缓开口:“陛下,诸位,论钦陵此来,看似汹汹,实则有其致命弱点。”
“哦?弱点何在?”太子李豫迫不及待地问。
“其一,劳师远征,补给线长。”杜丰手指划过吐蕃高原至凉州、陇右的漫长路线,“吐蕃虽悍勇,然其国力远不及我大唐,十万大军深入我境,粮草辎重转运艰难,利于速战,难以持久。”
“其二,分兵冒进,首尾难顾。”杜丰指向陇右方向,“其分兵一路欲威胁关中,看似奇招,实则分散兵力。我河西、陇右诸军虽暂处守势,然只要稳住阵脚,依托坚城,使其两路不能相顾,便可寻机破之。”
“其三,国内不稳,后方堪忧。”杜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据‘察事司’密报,吐蕃赞普年幼,论钦陵虽掌大权,然其内部贵族并非铁板一块,尤其其宿敌苏毗等部,早有异心。若战事迁延,其国内必生动荡!”
他条分缕析,将看似危急的局面层层剥开,指出了敌人的软肋,让在场众人焦灼的心情稍稍安定。
“然则,当前之势,我兵力确然吃紧,如何应对?”兵部尚书问道。
杜丰早已胸有成竹,转身面向肃宗,肃容道:“陛下,臣请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