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可是杜太傅?”太子的声音从殿内传出,带着一丝急切与期盼。
“正是臣杜丰!”杜丰高声应道,“殿下,宫中有奸人作乱,臣特来护驾!”
那两名神策军校尉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杜丰的身份摆在那里,且太子已然发声,他们若强行阻拦,便是坐实了“挟持储君”的罪名。
就在僵持之际,一名东宫侍卫趁机迅速打开了殿门。杜丰毫不迟疑,大步踏入殿内。
只见太子李豫身着常服,脸色发白,但眼神尚算镇定,他身边围着几名心腹宦官和侍卫,皆是一脸惶急。
“太傅!你来得正好!”李豫见到杜丰,如同见到了主心骨,急忙上前,“李辅国狼子野心,竟敢封锁宫禁,其心可诛!如今该如何是好?”
“殿下勿慌!”杜丰沉声道,“陛下乃天子,自有百灵护佑。李辅国倒行逆施,已犯众怒。臣已派人通知南衙韦大将军,并敲响了登闻鼓!此刻,恐怕满朝文武和长安百姓都已惊动!李辅国纵有千军万马,也堵不住这天下悠悠之口!我们只需稳住东宫,静待时机!”
他这番话,既是安慰太子,也是说给殿外那些神策军听的,意在攻心。
果然,殿外传来一阵骚动,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和隐约的鼓声——登闻鼓被敲响了!
与此同时,皇宫深处也隐隐传来了喊杀声和混乱的迹象,显然是程元振开始按照杜丰的指示制造混乱、散布谣言了。
控制东宫的神策军开始动摇,消息如同瘟疫般在他们中间传播:南衙禁军动了!登闻鼓响了!程公公在宫内起事了!朔方军要来了!
恐慌迅速蔓延。这些神策军士卒虽受李辅国控制,但并非全是死士,面对可能到来的大军围剿和“谋逆”的滔天罪名,许多人开始犹豫、退缩。
时机已到!杜丰对太子道:“殿下,请即刻手书令谕,斥责李辅国乱政谋逆,命宫中侍卫、宦官及神策军将士,凡能反正者,既往不咎,擒杀李辅国者,封侯赏金!将此令谕抄录多份,由东宫侍卫设法传递出去!”
太子李豫闻言,精神大振,立刻挥毫泼墨。杜丰则亲自走到殿门口,对那两名神色变幻不定的神策军校尉朗声道:“二位将军!太子殿下仁德,只诛首恶,胁从不问!李辅国倒行逆施,败亡在即,尔等何必为其殉葬?此刻反正,便是功臣!若执迷不悟,则身死族灭,为天下笑!”
威逼利诱,言辞恳切。那两名校尉对视一眼,又听得宫内喊杀声越来越近,终于一咬牙,单膝跪地:“末将愿听太子殿下号令!”
有了带头的,其他神策军士卒也纷纷放下武器,表示归顺。
东宫之围,顷刻瓦解!
杜丰与太子不敢怠慢,立刻在归顺的神策军和东宫侍卫护卫下,向皇帝寝宫方向推进。沿途,不断有得知消息的宫中侍卫、宦官加入,队伍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
而此时,被程元振散布的谣言和突然响起的登闻鼓弄得心神大乱的李辅国,正仓促指挥心腹试图强攻皇帝寝宫,做最后一搏。然而,军心已散,响应者寥寥。
当杜丰与太子率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出现在寝宫外时,李辅国身边仅剩数十名死党。看到大势已去,李辅国面如死灰,瘫软在地,被一拥而上的侍卫当场擒获。
一场突如其来的宫变,就在杜丰的沉着应对与果断行动下,被迅速粉碎。
当肃宗李亨惊魂未定地被太子和杜丰从寝宫中请出,看到被五花大绑的李辅国时,他脸上的表情复杂难明,有后怕,有愤怒,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解脱。
“杜爱卿……太子……你们……辛苦了。”肃宗的声音带着颤抖。
“此乃臣等本分!”杜丰与太子躬身应道。
天色微明,长安城迎来了新的一天。宫变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但权力的格局,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李辅国及其核心党羽被一网打尽,等待他们的将是严厉的审判。
杜丰站在大明宫的丹墀之上,沐浴在初升的朝阳中,紫袍玉带,身姿挺拔。经此一夜,他不仅彻底化解了自身的危机,更以一己之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其威望与地位,已然攀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然而,他的目光依旧沉静,望向远方。他知道,扳倒一个李辅国,只是扫清了眼前最大的障碍。西域的烽火,父亲的踪迹,朝堂新的平衡……还有太多的事情,等待着他去面对。
但至少,此刻的他,拥有了更多主动权,可以更加从容地,去布局那盘关乎家国与个人命运的宏大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