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坐不住了。必须尽快让父亲,让郭子仪这样有能力影响局势的人,认识到迫在眉睫的危险!
他立刻去找杜甫,将赵铁柱和柳明澜带来的消息,结合自己的“分析”,以一种极度忧惧的语气告诉了父亲。
“……父亲,商路断绝,物资囤积,军队异动,排挤汉官!这安禄山,反意已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若再不预警朝廷,加以防范,只怕……只怕倾天之祸,就在眼前啊!”杜丰的小脸上满是焦急与恐惧,这倒不全是伪装。
杜甫听着儿子的叙述,脸色越来越白,握着书卷的手微微颤抖。他并非对时局毫无察觉,只是信息零碎,且人微言轻,不敢妄下论断。如今被儿子如此清晰地一条条罗列出来,那可怕的预感如同冰水浇头,让他通体生寒!
“丰儿……你……你确定?”杜甫的声音干涩。
“父亲!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杜丰急切道,“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也必须尽力!请父亲速将此事,告知郑博士、卫八处士,还有……郭公!唯有他们,或可将此讯息上达天听!”
杜甫看着儿子那与其年龄截然不符的、深沉如海的忧惧目光,一股巨大的责任感与使命感涌上心头。他猛地站起身,脸上再无平日的温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绝的坚毅:“好!为父这便去!纵然人微言轻,纵然可能获罪,也绝不能坐视不理!”
杜甫匆匆离去,背影在寒风中显得有几分悲壮。
杜丰知道,以杜甫如今的地位,他的预警很可能如同石沉大海,甚至可能引来嘲笑与斥责。但这是必须走的一步棋。至少,要在郭子仪、以及那些尚且清醒的士大夫心中,埋下一颗警惕的种子。
他回到书房,铺开纸张,却无心习字。手指无意识地在地图上范阳的位置划过,仿佛能感受到那即将喷薄而出的战火与血腥。
“隐刃”刚刚初成,还太过稚嫩。糖霜生意虽步入正轨,但带来的财富和影响力,在即将到来的国家劫难面前,依旧渺小。
他需要更快地成长,需要更强大的力量,需要在这场注定到来的浩劫中,找到一条能够保全自身、甚至逆转乾坤的道路。
窗外,天色阴沉,寒风卷着残雪,呜咽着掠过长安城的千家万户。
杜丰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风,已起于青萍之末。而他这只小小的蝴蝶,必须在这风暴彻底降临前,扇动更加强有力的翅膀。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桌角那个柳明澜赠送的安神香囊上,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而坚定。
是时候,让“隐刃”去做第一件真正有意义的事情了。他需要更多、更直接、关于河北、关于安禄山核心势力的情报。哪怕,这意味着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