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齐昭应了声,低头看了看碗中药液,又想起什么,把手覆在碗上,低声说:“你也不希望有人白死,对吧?”
话音落,明心眼所见——药灵们齐齐一震,周身光影微闪,竟浮现出一层极淡的“守护”之色,像有人在药里点了一盏灯。
他没多想,端起药碗就往外走。
天色已晚,暮色像灰布盖下来。青石小巷静悄悄的,只有他的脚步声轻轻回荡。
走到巷口,一阵风刮过,药香随风散开。路边一只野猫抬头嗅了嗅,忽然竖起尾巴,转身钻进墙洞。
齐昭没在意,继续往前。
赵家宅子就在前头,门环依旧锃亮。他刚走近,门房探出头,一看是他,脸色变了变:“又来?少爷还没醒,赵员外正发火呢!”
齐昭没停下:“药好了。”
门房还想拦,他侧身一让,直接进了门。
内室比白天更闷,焦苦味混着汗臭,床前两名镇医还在,药方改了又改,笔尖都快戳破纸。
赵员外一见齐昭,腾地站起来:“你这是……药?怎么这么清?王医师的药都是黑的!”
齐昭把碗放在床头,不答话。
他伸手探了探少年额头,烫得吓人。再用明心眼一看——黑焰蛇盘在心口,比白天更粗,蛇身扭动,怨影围成一圈,嘴一张一合,像是在笑。
他捏起少年下巴,轻轻撬开嘴。
药碗刚凑近,异变突生。
黑焰蛇猛然抬头,蛇眼直勾勾盯住齐昭。他眼前一黑,胸口像被铁锤砸中,喉头一甜,差点吐出来。
可就在这时,碗中药液微光一闪。
明心眼所见——药灵们动了。
黄连老头抬手一挥,冰匣打开,一股寒流直冲黑焰。小童跳上蛇头,冰针扎下,蛇身猛地一颤。少年体内怨影齐齐嘶吼,声音刺得齐昭耳膜生疼。
他咬牙,趁机把药灌了半碗进去。
药液入喉,少年喉咙滚动了一下,忽然剧烈咳嗽,吐出一口黑痰,痰里竟有细小的灰烬,像烧尽的纸屑。
黑焰蛇缩了缩,蛇眼死死盯着齐昭,发出一声极低的嘶鸣。
齐昭没退,反而把碗端得更稳。
他低声说:“火能烧人,寒也能灭火。你烧了三天,也该歇歇了。”
他正要喂第二口,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让开!都让开!”
“出人命了!西头李家的狗,刚才咬了赵家送药的小厮,转眼就死了!”
“说是口吐黑血,身子都焦了!”
“这药……不会真有问题吧?”
脚步声由远及近,人声嘈杂。
齐昭没回头,手稳稳端着药碗。
他只盯着少年胸口那团黑焰,看着它一点点缩进心口,像被寒霜压住的火苗。
药液表面,映出他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