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针一样扎进不少人心里。张大哥想起去年黄河泛滥,正是靠着新修的堤坝,村子才没被淹。柱子摸了摸怀里的半块玫瑰香皂,那是上次休沐时给妹妹买的,妹妹宝贝得舍不得用。队伍里的窃窃私语又响了起来,这次多了几分愧疚。
李承乾听得心头火起,陌刀直指门楼:\"休要听这老匹夫妖言惑众!撞门!给朕撞开这扇门!\"
十几个抬撞木的侍卫被李元昌用刀逼着上前,肩膀顶着冰冷的木头,脚步却像灌了铅。撞木前端的铁皮在火光下泛着冷光,映出他们麻木的脸。\"咚 ——\" 第一声撞击响起时,整个门楼都在震颤,门轴发出痛苦的呻吟,却依旧死死咬着门框。
\"再加把劲!\" 李元昌挥刀砍在一个侍卫背上,那人疼得闷哼一声,不得不使出浑身力气。撞木一次次撞上城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像巨人的心跳在夜色里回荡。门板上的铜钉被震得松动,木屑簌簌落下,却始终没被撞开。
门楼之上的禁军早已搭箭上弦,箭簇在灯火下闪着寒芒。尉迟恭盯着下方越来越乱的队伍,右手按在令旗上迟迟未动。他在等,等一个最佳时机,既能击溃叛军,又能尽量减少伤亡。
李承乾看着纹丝不动的宫门,焦躁得像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他突然注意到队伍后排有几个侍卫正悄悄往后挪,当即怒吼道:\"拦住他们!\"
一场小规模的骚动在队尾爆发,想逃跑的侍卫被同伴死死拽住,推搡间有人摔倒在地,长矛和盾牌散落一地。张大哥被挤得东倒西歪,怀里的账册抄本掉了出来 —— 那是他刚才趁乱捡的一页,上面记着皂税如何救济灾民。
\"看!这上面写着俺们村领了救济粮!\" 张大哥突然喊道,声音带着哭腔,\"太子骗了咱们!\"
这话像惊雷般炸响,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那页账册。\"俺家也领了!俺娘说皂税修了路!\"议论声瞬间变成了喧哗,有人干脆扔掉了兵器,\" 俺不反了!要杀要剐随你们!\"
李承乾目眦欲裂,举刀就要砍过去,却被李元昌死死拉住:\"殿下!不能再杀了!再杀就没人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密集的马蹄声,火把如长龙般从街道尽头涌来。卫戍营的士兵到了。
尉迟恭终于举起令旗,红色的绸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放下兵器者免死!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宫门前的队伍彻底溃散了,侍卫们纷纷扔掉兵器跪地投降,有人甚至朝着卫戍营的方向磕头求饶。李承乾看着瞬间瓦解的队伍,脸上血色尽失,手里的陌刀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夜风卷着血腥味掠过宫门,吹动着散落的账册和断裂的兵器。尉迟恭站在门楼之上,望着下方跪地的人群和失魂落魄的李承乾,长长叹了口气。这场由香皂引发的闹剧,终究以最惨烈的方式落幕。只是他知道,这绝非结束,长安城的夜色里,还有更多暗流在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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