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蜷缩在干柴堆里,后背紧紧抵住冰冷的墙壁,听着侍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冷汗顺着额角流进眼睛里,涩得生疼。直到那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才敢大口喘气,干柴的碎屑粘在汗湿的后背上,像无数根小针在扎。
地窖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东宫的宫墙上挂起了灯笼,昏黄的光线下,巡逻的侍卫脚步匆匆。小太监趁着换岗的空档溜出地窖,袖口沾着的柴草碎屑在灯笼下格外显眼。他低着头快步穿过回廊,廊柱上的盘龙雕刻在灯光下像活了过来,张着血盆大口仿佛要将他吞噬。
“总算送出去了。” 他摸了摸空荡荡的袖口,那里刚才还揣着那张救命的字条。此刻夜风从回廊尽头吹进来,带着淡淡的硫磺味 —— 那是从库房飘来的,五十斤硫磺就堆在离地窖不远的柴房里,袋口没扎紧,刺鼻的气味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每个人的神经。
三月初二的夜色越来越深,长安城的风带着一丝寒意,卷着西市的喧嚣和皇城的肃穆,在街巷间穿行。御书房的烛火彻夜未熄,李世民、李杰、武媚娘和尉迟恭围坐在案前,案上的舆图被红笔圈出密密麻麻的记号,烛泪顺着铜烛台流下,像凝固的血泪。
“再查一遍时辰。” 李世民指着舆图上的玄武门,指尖在 “亥时三刻” 四个字上重重一点,“纥干承基换班的时间不能有丝毫差错,这是我们收网的关键。”
尉迟恭立刻展开随身携带的时辰牌,竹牌上的刻度清晰地标注着十二时辰:“陛下放心,臣已让亲兵校准了漏刻,误差绝不会超过一刻钟。玄武门的暗哨会在亥时一刻到位,亥时二刻封锁所有侧门,只留正门作为诱饵。” 他用狼毫笔在纸上画出伏击路线,笔尖的墨汁在烛火下泛着油光。
武媚娘正用银簪在纸上勾勒后宫的布防图,簪头的东珠在烛光下闪着温润的光:“淑妃宫里的安神香加了三倍剂量,此刻怕是已经睡得人事不省了。贤妃那边更简单,小李子说她今晚吃了三碗桂圆汤,保准起夜都费劲。” 她抬头时,鬓边的步摇轻轻晃动,“只是东宫那边……”
“东宫那边自有天收。” 李杰忽然开口,他正用炭笔修改工坊的防火沟图纸,“臣让人在硫磺里混了些硝石,比例是武娘娘说的三成,遇火不仅会爆鸣,还会冒出紫烟。只要他们点燃第一把火,我们在玄武门都能看见信号。” 他指着图纸上的通风管道,“而且臣在管道里藏了铃铛,只要有人掀开盖板,铃铛就会响,正好通知埋伏的人动手。”
李世民看着案上摊开的一张张图纸,从工坊的布局到玄武门的布防,从后宫的监视点到东宫的密道图,每一处细节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他端起案上的浓茶一饮而尽,茶水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开来,却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
“好。” 他将茶杯重重放在案上,杯底与紫檀木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就按这个计划行事。记住,我们要的不是血流成河,是要让天下人看看,是谁在破坏大唐的安稳,是谁在辜负朕的信任!”
而东宫的欢宴仍在继续,李承乾坐在上首的紫檀木椅上,手里把玩着那把陌刀,刀鞘上的蓝宝石在灯火下闪着妖异的光。杜荷和纥干承基分坐两侧,面前的酒坛已经空了三个,两人的脸上都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喝!” 李承乾举杯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嘴角流进络腮胡里,“明日此时,咱们就该在太极殿庆功了!”
纥干承基勉强挤出个笑容,举杯的手却微微发颤。他昨夜收到消息,说尉迟恭的人在玄武门附近活动,心里正七上八下的,此刻酒入愁肠,更添了几分不安:“殿下英明,只是…… 要不要再让兄弟们警醒些?”
“警醒什么!” 李承乾把酒杯往案上一摔,瓷片溅到纥干承基的手背上,“有你安排的人在玄武门,有杜荷准备的硫磺,还有本王的精锐侍卫,这长安城里,谁能拦得住我们?” 他拔出陌刀,刀刃在灯火下划过一道寒光,“谁敢拦,本王就劈了谁!”
侍卫们的叫好声震耳欲聋,却掩盖不住地窖深处那道砖缝里,字条上 “今夜有大变,速离” 六个字在潮湿的空气中渐渐洇开。谁也不知道,这张带着赵虎最后良心的字条,会在几个时辰后,成为压垮东宫逆党的最后一根稻草。
夜风穿过玄武门的城楼,吹动着檐角的铜铃发出哀鸣。御书房的烛火与东宫的欢宴灯火遥遥相对,一边是运筹帷幄的冷静,一边是自投罗网的狂热。长安城的夜幕下,一张天罗地网已悄然收紧,只等三月初三的钟声敲响,将所有叛逆一网打尽,让这场因香皂而起的阴谋,最终在皂角清冽的香气里,落下帷幕。
欲知下文如何,请先关注收藏点赞!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