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暗杀的阴谋(1 / 2)

长安城的夜色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厚重黑布,将整座城池笼罩得严严实实,连一丝星光都难以穿透。西市旁的张记犁行,平日里车水马龙,此刻却大门紧闭,只有后院一间密室还亮着昏黄的灯光,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猛兽,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密室里点着一盏油灯,灯芯 “噼啪” 作响,跳动的火焰将墙壁上挂着的犁具图谱映照得忽明忽暗,也把几个人的影子拉得扭曲而狰狞。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和劣质熏香混合的气息,让人胸口发闷。

张万贯坐在首座的太师椅上,那椅子是用上好的酸枝木打造的,扶手处雕刻着繁复的缠枝莲纹,却被他坐得像是要散架一般。他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锦缎长袍,袍子上用金线绣着暗纹的铜钱图案,彰显着他的财富,可他脸上的肥肉因为愤怒而不停抖动,丝毫掩盖不住身上的戾气。他手里把玩着一枚羊脂玉扳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扳指上的一道裂痕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 那是今天得知刘御史弹劾失败后,他盛怒之下捏碎的,此刻正硌得他手心生疼。

“废物!都是废物!” 张万贯猛地将玉扳指摔在地上,玉片四溅,其中一块弹到了旁边一个精瘦汉子的脸上,在他颧骨上留下一道红痕。那汉子却连躲都不敢躲,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浑身微微颤抖,像秋风中的落叶。“刘御史那个老东西,拿了我五万贯!整整五万贯!够买十具最好的紫檀木棺材了!竟然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现在倒好,李杰没倒,反而让他在陛!”

他越说越气,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矮几,几上的茶盏摔在地上,碎裂声在寂静的密室里格外刺耳。滚烫的茶水溅到他的袍角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喘着粗气,像一头被激怒的野猪。

密室里站着三个汉子,都是长安城里出了名的亡命之徒。为首的是个独眼龙,左眼处盖着一块黑布,黑布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脸上有一道从额头延伸到下巴的刀疤,像是被人用斧子劈开了一样,看着格外吓人。他是这伙人的头目,人称 “疤脸”,平日里靠替人收债、打家劫舍为生,手上沾了不少人命,光是官府通缉令上就有他三条命案。

疤脸干咳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木头:“张掌柜息怒,那李杰确实有些手段,没想到他能拿出那么多证据自证清白。不过…… 此路不通,咱们可以换条路走啊。” 他说话时,右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的短刀,刀鞘上镶嵌着一块劣质的玛瑙,在灯光下闪着贼光。

张万贯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凶光,像饿狼看到了猎物:“换条路?你有什么主意?要是再出岔子,我把你另一只眼睛也挖出来当泡踩!”

疤脸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道:“掌柜的,那贞观犁不就是个物件吗?再厉害也只是块铁疙瘩。只要它没了,看李杰还怎么推广。咱们可以……” 他做了个 “偷” 的手势,枯瘦的手指像鸡爪一样弯曲着,“把改良坊里的贞观犁模型偷出来,那模型听说做得跟真的一模一样,是李杰的命根子。然后放把火,把那里烧个精光。到时候对外宣称,是那新犁自己着火了,是不祥之物,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降下天火惩罚。百姓们都信鬼神,自然就不敢再用了。到时候,您的犁行生意不就又红火起来了?”

张万贯眼睛一亮,拍了下大腿,震得太师椅发出 “吱呀” 的呻吟:“好主意!就这么办!还是你小子脑瓜灵光!” 他站起身,在密室里踱了几步,锦缎长袍扫过地上的碎瓷片,发出 “沙沙” 的声响。“那改良坊的护卫怎么样?我听说李杰请了不少退伍的老兵,不好对付吧?”

疤脸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牙缝里还塞着肉丝:“掌柜的放心,我早就踩过点了。那改良坊看着护卫森严,门口站着两个带刀的,其实都是些花架子。后墙那里有个狗洞,是以前给看院狗进出的,后来狗死了就没堵上,平日里没人看守,杂草长得比人高。咱们从那里钻进去,神不知鬼不觉,保管能得手。”

“好!” 张万贯从怀里掏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银子上还带着他的体温,被他扔给疤脸。银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当啷” 一声落在疤脸手里。“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再给你们五百两,外加十坛上好的西凤酒。记住,一定要把模型带回来,烧得越彻底越好!最好连带着那些图纸也一起烧了!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们知道后果 —— 我张万贯在长安城里埋人的地方,比你们吃过的盐都多!”

疤脸接过银子,掂量了一下,沉甸甸的压得手心发麻。他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掌柜的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您就等着好消息吧!” 他给身后两个汉子使了个眼色,那两个汉子一个满脸横肉,左脸上有颗大黑痣,痣上还长着三根长毛;另一个身材瘦小,像根豆芽菜,眼睛却滴溜溜乱转,透着一股机灵劲儿。三人躬身行礼后,转身离开了密室,脚步轻快得像偷油的耗子。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张万贯脸上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容,嘴角的肥肉堆在一起,像朵腐烂的花。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望着改良坊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像是一颗闪耀的星辰,刺痛了他的眼睛。“李杰啊李杰,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挡了我的财路。在这长安城里,谁挡我的财路,谁就得死!”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铜哨,放在唇边吹了一下,哨声尖锐,划破了夜空。很快,一条黑色的狼狗跑到他脚边,吐着舌头,眼神凶狠。他摸了摸狗的脑袋,低声道:“等着看好戏吧。”

深夜三更,万籁俱寂,只有偶尔传来的狗叫声和更夫的梆子声 “咚 —— 咚 ——” 地响着,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改良坊的后墙下,三个黑影鬼鬼祟祟地出现,正是疤脸和他的两个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