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苏州的老银匠做的,” 陆沉拿起一枚戒指,指尖轻轻捏住苏衍的无名指,慢慢把戒指套进去,动作轻得像在拿一件易碎的文物,“他说这种篆刻要分三次刻,第一次刻形,第二次刻神,第三次要等墨干了再补刀 —— 就像我们修复文物,急不得。” 戒指刚好贴合苏衍的手指,青金色的刻痕在阳光下泛着淡光,和那道浅疤相映成趣。“‘守护’不仅是守护文物,” 陆沉的声音比海风还轻,“也是守护你,守护我们一起走过的这些年 —— 从市一中地下室找到苏梅的日记,到苏州古籍厂修《论语集注》,从上海博览会抓陈立,到京都东寺破‘文影会’,每一步,我都想和你一起走。”
苏衍拿起另一枚戒指,指尖有些发颤,他轻轻握住陆沉的手 —— 陆沉的手心有常年握枪和翻阅古籍留下的薄茧,指节上还有抓山田时被刀划的小疤痕。他把戒指套在陆沉的无名指上,戒指内侧的 “守护” 刻字刚好贴着陆沉的指腹,“以后我们还要去敦煌,” 苏衍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很坚定,“去莫高窟找那卷流失的《金刚经》残卷,我记得你说过,那卷经卷的末尾有‘苏梅’的小字批注,是她当年在敦煌考察时写的;还要去西安,帮兵马俑坑修复那尊缺了胳膊的跪射俑,上次我们去时,考古队说那尊俑的胳膊可能在海外的私人藏家手里;还要去伦敦的大英博物馆,跟他们谈那批清代的敦煌遗书,马可答应帮我们做翻译,卡里姆大使说会帮我们找埃及博物馆的馆长联名施压。”
陆沉点点头,目光望向远处的海面 —— 几艘渔船正缓缓返航,船帆是白色的,上面印着小小的蓝色锚纹,是当地渔队的标志,其中一艘 “浙渔 0815” 号,去年曾帮他们把从泰国追回的明代青花瓷运回国内,当时船长还特意在船舱里铺了软布,说 “这些是老祖宗的东西,得好好护着”。“不管去哪里,” 陆沉握紧苏衍的手,两枚戒指轻轻相碰,发出细微的 “叮” 声,像文物修复时工具碰撞的声音,“遇到多少风浪,我们都一起扛。就像这海,再大的浪,最后都会退回岸边,留下贝壳和沙粒 —— 我们的守护,也会像这样,留下痕迹,留下文明的印记。”
苏衍忽然想起什么,指尖轻轻碰了碰石桌上的苏梅日记:“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里吗?” 那年夏天刚破完 “雨夜案”,案子里被盗的清代渔歌乐谱还没完全修复,苏衍因为没能早点找到苏梅的线索,在露台上坐了一整晚,怀里抱着苏梅的日记,眼泪落在书页上,晕开了 “海边的风” 四个字。“那时候你把你的外套给我盖,自己冻得胳膊都僵了,” 苏衍的声音里带着怀念,“石桌上还留着你泡的姜茶渍,当时你说,‘等所有案子都了了,我们就来这里住一阵,看海,看星星,什么都不用想’。”
陆沉当然记得。那时候苏衍的眼底还蒙着一层雾,笑的时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眼底映着星光。这几年,他们一起追回了苏梅牵挂的古籍,破了她当年没来得及破的 “文路” 案,把 “文影会” 的据点一个个端掉,苏衍眼里的雾终于散了,笑容也多了 —— 就像院子里的三角梅,从当年的小苗,长成了现在爬满院墙的模样。
“记得,” 陆沉伸手拂去苏衍肩上的一片三角梅花瓣,“那时候我就说,我们会一起走下去,现在做到了,以后还要走更久 —— 等我们老了,走不动远路了,就来这里住,每天修修古籍,看看海,把我们的故事讲给来民宿的人听,让他们知道,有很多人在为文物拼命。”
夕阳慢慢沉向海平面,把海水染成了金红色,像融化的黄金面具,远处的天空从橘红变成粉紫,最后晕成淡蓝。民宿的阿婆端着两份海鲜炒饭上来,木托盘上还放着一小碟腌萝卜 —— 是阿婆用自己腌的,去年苏衍说好吃,阿婆就一直记着。炒饭里的虾是下午刚捞的,虾壳是淡粉色的,扇贝上还留着海沙的细粒,热气腾腾的饭香混着海风的咸味,格外诱人。“小陆,小苏,” 阿婆把托盘放在石桌上,笑着指了指远处的渔船,“‘浙渔 0815’的老王刚才说,下次去南海捕鱼,帮你们留意有没有沉在海里的古瓷片,说你们喜欢这些老东西。”
陆沉和苏衍坐在露台上,一边吃炒饭,一边看着星星慢慢亮起来。苏衍忽然指着天上的北斗星:“你看,北斗星的方向,就是敦煌的方向。” 去年他们去敦煌考察时,向导说过,古代的商队就是靠北斗星找路,把丝绸和文物运往西域,现在他们也要沿着这个方向,把流失的文物找回来。“我想写一本书,” 苏衍放下筷子,指尖在石桌上轻轻画着,“书名就叫《守护文明的足迹》,第一章写清龙山的青瓷俑,第二章写南宋的《论语集注》,第三章写敦煌的遗书,每一章都放我们拍的文物照片,还有我们办案时的笔记,比如你在京都画的‘文路’地图,我姑姑的日记片段,林溪修复古籍的手绘图。”
“好啊,” 陆沉舀了一勺炒饭,递到苏衍嘴边,“我陪你一起写,我们可以去采访那些帮过我们的人,比如苏州的王师傅,埃及的卡里姆大使,马可联络员,让他们也写一段序言,说说文物保护的意义。书的封面,我们用那本《楚辞》的扉页图案,扉页上印着我们的戒指,还有那句‘以吾之身,护吾之文’。”
海风轻轻吹过,贝壳风铃又 “叮铃叮铃” 地响起来,像是在附和他们的话。苏衍靠在陆沉的肩上,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 是古籍修复时的松烟墨香,混着海风的咸味,还有阳光晒过的暖意。他闭上眼睛,感受着陆沉手掌的温度,戒指的冰凉贴在指尖,心里满是平静和幸福。“陆沉,” 苏衍轻声说,声音被风吹得软软的,“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永远守护这些文物,永远守护彼此。”
陆沉紧紧握住苏衍的手,两枚银色的戒指在星光下泛着温柔的光,戒内侧的 “守护” 刻字仿佛也在发光。“好,” 他的声音坚定得像海边的礁石,却又温柔得像海浪,“永远在一起,直到我们老得握不动修复工具,直到所有流失的文物都能回到故乡的博物馆,直到我们讲的故事,能让更多人愿意为文明守护 —— 就算到了那时候,我们还来这里,看海,看星星,听贝壳风铃的声音。”
海浪拍打着沙滩,发出 “沙沙” 的声音,像是在重复他们的誓言;星星在深蓝色的天空中闪烁,像是无数文物的灵魂,在见证这份约定。露台上的白瓷杯还剩半杯柠檬水,冰块已经化了,杯壁上的海浪纹映着星光,石桌上的苏梅日记还翻开在那一页,“海边的风会带走遗憾” 的字迹,在星光下显得格外温暖。
这是属于他们的海边约定 —— 以守护为戒,以文明为证,以海为盟,以星为誓,永远走在让文物回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