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的市医院急诊室,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血腥味交织的刺鼻气息,冷白色的灯光将每一处角落照得透亮,却驱不散空气里的焦灼。
走廊尽头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渐渐远去,诊室里,金属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响格外清晰 —— 主治医生正俯身给陆沉处理左臂的伤口,他戴着蓝色无菌手套的手稳得像定了格,镊子夹着沾了生理盐水的纱布,一遍遍轻柔却仔细地擦拭创面周围的血污。
陆沉靠在诊疗床上,眉头拧成一道深痕,冷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却始终没哼一声,只是左手无意识地攥着床单,指节泛出青白。那道伤口在他的左臂内侧,约莫有五厘米长,边缘翻卷着,深可见肉,暗红色的血还在缓慢渗出,浸湿了铺在臂下的无菌垫。
苏衍坐在旁边的金属椅上,身体绷得笔直,目光死死黏在医生的动作上,双手在膝头攥成了拳,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连指节都泛了白。他喉结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安慰陆沉,却又怕打扰医生操作,只能将满心的担忧憋在心里,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每跳一下都带着紧绷的疼。
“医生,他的伤严重吗?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终于,苏衍还是没忍住,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尾音微微发颤,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生怕得到不好的答案。
医生没有立刻抬头,只是专注地拿着持针器,将细细的缝合线穿过皮肤,动作精准而娴熟,每一针都缝得整齐均匀。直到最后一针收尾,他用剪刀剪断缝线,又取过无菌纱布覆盖在伤口上,再缠上厚厚的弹性绷带,一圈圈绕得松紧适宜,才直起身,摘下手套扔进医疗废物桶,语气平静却带着安抚的力量:“伤口确实很深,差一点就伤到肌腱了,但万幸没碰着骨头。只要后续好好休息,别让伤口沾水,按时来换药,愈合会很顺利,不会留下后遗症的。”
苏衍悬着的心刚往下落了落,医生话锋一转,语气多了几分严肃:“不过我得提醒你,他左臂上之前还有一道没完全愈合的旧伤,这次新伤又在附近,局部组织恢复会受影响,得住院观察几天,看看有没有感染或者愈合不良的情况。”
“好,谢谢医生,我们住院。” 苏衍连忙点头,声音里满是感激,之前的紧张褪去不少,只剩下踏实。他起身走到诊疗床边,小心翼翼地扶住陆沉的右侧胳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能起来吗?我扶你去病房。”
陆沉缓缓坐起身,左臂不敢用力,靠在苏衍身上,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却温和:“没事,不沉。” 苏衍连忙更用力地撑住他,两人慢慢走出诊室。走廊里的人来来往往,脚步声、说话声交织在一起,可苏衍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 只要陆沉能好好恢复,住院观察再久也值得。
病房里很安静,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白色的床单上。陆沉躺在床上,看着苏衍忙碌的身影 —— 给他倒热水、整理床头柜、拿出从家里带来的换洗衣物,心里暖暖的。
“苏衍,你不用这么忙,我自己可以。” 陆沉说,声音有些沙哑。
“你受伤了,需要好好休息,这些事我来做就好。” 苏衍坐在床边,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皮,“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些吃的。”
“不用,我不饿。” 陆沉摇摇头,看着苏衍的侧脸,“今天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经被陈天伤得更重了。”
“我们是搭档,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苏衍削好苹果,递给陆沉,“而且,你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我应该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