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助兴,自然要有点彩头!诸位站队的同时,不妨也将各自愿意拿出的赌注放在桌上!”
“可以是灵石、丹药、符箓、材料,甚至是某些承诺或信息,只要双方认可其价值即可!”
“到时候,我们根据双方押注物品的总价值,赢的一方,可以按照各自押注的比例,瓜分输掉一方的所有赌注,换言之,你押得越多,若是赢了,得到的好处也就越多!”
厉惊鸿满面春风,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大获全胜、吴升输得底朝天的场景:“如何?这样是不是比干巴巴的测试要有趣得多?也更能体现我等修士的豪爽与气魄?!”
他这话一出,现场的气氛彻底被点燃了!但也变得更加复杂和诡异!
众人面面相觑,低声议论如同潮水般涌起:
“这……这吴升是疯了吗?居然主动提出和厉惊鸿比天赋?”
“厉惊鸿的天赋还需要说吗?霸刀山庄年轻一代领军人物之一,十四万钧体魄,这才情能低了?”
“话不能这么说!这才情花测的是天赋潜力,或者说与道韵的亲和力,又不是直接比现在的修为实力!”
“吴升来自镇玄司,能被选中与蓬莱仙岛联姻,说不定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对啊!修炼时间短,不代表天赋差!”
“也许他只是起步晚,但天赋异禀呢?否则镇玄司和蓬莱仙岛怎么会如此看重他?”
“有道理!完全有可能吴升的天赋潜力,真的比厉惊鸿还要恐怖!只是需要时间成长!”
理智上分析,吴升敢于提出这种赌局,或许真的有所依仗?
这让他们心中不免产生了一丝动摇和期待。
然而,想归想,当真正需要做出选择,需要拿出真金白银的赌注时,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现实是残酷的。
厉惊鸿背后是如日中天的霸刀山庄,他本人更是实力强横、睚眦必报。
此刻若是站队吴升,岂不是明着打厉惊鸿和霸刀山庄的脸?以后还想不想在云霞州乃至北疆混了?
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可能存在的高天赋,去得罪一个眼前实实在在的强敌和其背后的庞大势力,这笔账,只要不傻,谁都会算。
而吴升这边,虽然代表镇玄司和蓬莱仙岛,但镇玄司毕竟是官方机构,理论上应当更为讲道理。
不至于因为这种娱乐性质的赌局就秋后算账吧?更何况,厉惊鸿赢面看起来确实更大!
押注厉惊鸿,既能讨好霸刀山庄,赢面又大,何乐而不为?
于是,在短暂的骚动和犹豫之后,现场出现了极其鲜明的一幕。
霸刀山庄的弟子们自然是毫不犹豫,脸上带着嘲弄的笑容,纷纷起身,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灵石袋、丹药瓶、甚至一些闪着宝光的材料,大大方方地放在了厉惊鸿身前的空地上,然后站到了厉惊鸿身后,眼神倨傲地看着对面。
紧接着,那些与霸刀山庄交好,或者有心巴结的宗门弟子,也陆续做出了选择。
他们脸上或许带着一丝歉意,或许根本毫无波澜,但行动却无比统一。
走向厉惊鸿那边,并拿出价值不菲的赌注。
有一个、便有两个、三个……
厉惊鸿身后的队伍越来越长,他身前的赌注也堆起了小小的一堆,灵石的光芒、丹药的香气、材料的宝光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丰厚。
厉惊鸿本人,更是志得意满,负手而立,用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目光看着依旧独自站在对面的吴升。
而吴升这边……
除了他本人,以及依旧坐在原处、脸色凝重担忧的采言薇、唐秋安、唐穗穗四人之外,竟再无一人站过来!
整个雅阁内,抛开吴升和厉惊鸿这两位当事人,以及采言薇、唐秋安、唐穗穗这三位明显与吴升关系亲近之人,总共还有三十二人。
此刻,这三十二人,竟然全部,无一例外地,选择了站在厉惊鸿那一边!
他们用行动表明了态度,口头上可以同情你,可以分析你或许有天赋,但真到了要付出代价、站队表态的时候,对不起,我们选择实力更强、背景更硬、赢面更大的厉惊鸿。
以至于整个场地,形成了极其悬殊的对比。
一边是厉惊鸿以及他身后黑压压的三十多人,身前堆满赌注,气势汹汹。
另一边,只有吴升一人孑然而立,身前空空如也。
厉惊鸿看着这众望所归的场面,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他故作遗憾地摇了摇头,对着吴升说道:“吴兄,你看大家似乎都比较看好厉某啊。”
“这可如何是好?”
“要不,你现在认输,或许还来得及?免得等会儿结果出来,面子上太过难看啊?哈哈哈哈哈!”
笑声刺耳。
面对几乎一边倒的站队和厉惊鸿那毫不掩饰的嘲讽,吴升波澜不惊。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厉惊鸿身后那黑压压的人群,尤其是在其中八九个身着碧波郡本地宗门服饰的弟子脸上,多停留了一瞬。
心中了然。
这八九人,按理说,同属碧波郡修行界,面对云霞州霸刀山庄厉惊鸿这般强势的外来者,纵使宗门内部或有龃龉,在外人面前,多少也应存有几分同气连枝的默契.
即便不公开支持他吴升,至少也应保持中立,可眼下,他们却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厉惊鸿一边。
这无声的行动,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地揭示了碧波郡九大宗门内部并非铁板一块,甚至可能存在着亲善霸刀山庄的势力。
这对于代表镇玄司、与蓬莱仙岛联姻的吴升而言,是一个需要留意的信号。
“如此也好。”
吴升心中默道,“既然躲不过,那便坦然面对,借此机会,看清些人心动向,也非坏事。”
而他之所以提出这看似疯狂的赌局,更深一层用意,便是要将计就计。
厉惊鸿想让他难堪,他便反过来,要将这难堪化为实实在在的利益。
既然对方设下擂台,赌注又如此丰厚,那不趁机捞上一笔,岂非对不起对方这番盛情。
想到此处,吴升不再犹豫。
他缓缓抬起右手,随意地将一直佩在腰侧的那柄连鞘长剑解下。
剑鞘古朴,并无过多装饰。
他修长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极其稳定地拂过冰凉的剑柄,仿佛在抚摸老友的脊背。
随即,他手腕轻轻一抖,剑鸣响起,长剑应声出鞘三寸。
剑身并非雪亮,而是泛着一种内敛的暗金色流光,剑脊之上,隐约有细密如星辰的天然纹路闪烁,一股森然锐利却又沉稳厚重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仅仅是出鞘三寸,那股锋芒已让离得近的几人肌肤生寒!
“此剑,无名。”
吴升的声音平静无波,“乃镇玄司天工坊大师亲手锻造,持此剑,四品元罡境内,可保无忧。”
话音落下,他手腕再震,长剑悄无声息地归鞘,仿佛从未出过。
随即,他轻轻地将这柄价值连城的四品宝剑,放在了身前的空地上。
动作随意得仿佛放下的不是神兵利器,而是一根普通的木棍。
这一举动,让原本还有些喧闹的雅阁,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柄静静躺在地上的无名之剑!
四品上等宝剑!镇玄司大师锻造!可保四品无忧!这吴升是疯了吗?!
竟然将自己的随身佩剑,而且是如此珍贵的佩剑,拿出来做赌注?!这已不仅仅是赌注,这简直是在赌上武者的尊严和半条性命!对于一个真正的剑修而言,剑在人在!他怎敢?!
然而,更让众人震惊的还在后面。
一直安静坐在吴升身后的采言薇,在吴升放下佩剑的下一刻,便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
她步履轻盈却坚定地走到吴升身边,默默地将自己手中那柄青竹骨、星月纹的油纸伞,轻轻地放在了无名之剑的旁边。
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微微侧首,看向吴升,清冷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相公既已押上佩剑,妾身自当追随。此伞虽不及秋水珍贵,却也是妾身常用之物。”
顿了顿,她补充道,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我,站在我相公这边。”
这下,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如果说吴升的举动是疯狂,那采言薇这毫不犹豫的跟随,简直就是将这场疯狂推向了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