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德拉科想象中任何一种丑陋的、长满獠牙的怪物。
那是一张……美得极具侵略性的脸。
它的皮肤并非传闻中的铁灰色，而是在月光与幽蓝光晕的交织下，呈现出一种冷调的、珍珠母贝般的光泽。
一头墨绿色的长发如同最顺滑的海藻，在水中肆意铺散，发梢点缀着几颗会发出微光的、淡紫色的寄生水藻，像最华丽的头饰。
当它好奇地望向德拉科时，那双巨大的、没有瞳仁的银色眼眸里，仿佛盛满了整个湖底的星光。
它微微张开嘴，露出的是一排细小而锋利的、如同碎珍珠般的洁白牙齿。
它的脖子上，挂着用湖底萤石和半透明虾壳打磨成的链子，散发着柔和的光。
这根本不是什么湖底人鱼。
这是栖息于噩梦与宝藏之间的、野性而又精致的塞壬。
“你看什么？”
艾德里安平静的声音，将德拉科从短暂的失神中唤醒。
他已经走上了岸，那头美丽的人鱼也跟了上来，露出了覆盖着层层叠叠、边缘镶着银线鳞片的修长鱼尾。
它用尾巴支撑着身体，像蛇一样立起上半身，好奇地打量着岸上这个铂金发色的、看起来很不好惹的“两脚兽”。
“咳。”
德拉科清了清嗓子，强行压下眼中的惊艳，恢复了一贯的傲慢腔调。
“我以为你被当成晚餐了，沙菲克。”
他看着那头人鱼。
“你从哪弄来这么个……花里胡哨的东西？”
人鱼似乎听懂了“东西”这个词，银色的眼睛危险地眯起，喉咙里发出了一串低沉的、如同风暴前奏的咕噜声。
“他叫塞安德拉，”艾德里安伸手，安抚性地碰了碰人鱼的肩膀，语气平淡地解释，“是人鱼部落长老的儿子。”
“我没问他叫什么。”德拉科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计划，成功了？”
“成功了。”
艾德里安点头“成功了一半”。
“他对卷轴里的‘同类’很感兴趣，愿意进去看一看，到时候我们把鲛人也吸引进去。”
德拉科的下巴，终于控制不住地微微扬起，灰蓝色的眼睛里重新燃起那种属于马尔福的、不可一世的光彩。
“我就知道。”
他得意地哼了一声。
“你是怎么说服他的？”德拉科又追问，他不信这群野蛮生物会这么好说话。
“一场交易。”艾德里安言简意赅。
“交易？”
“我用精神力，为它们部落的所有成员，‘讲述’了一遍地面世界的模样。”
艾德里安看着德拉科。
“用你的记忆。”
德拉科愣住了。
“我的……记忆？”
“嗯。”艾德里安淡淡道，“马尔福庄园的白孔雀，对角巷的魁地奇精品店，还有你去年圣诞节收到的那把最新款火弩箭。”
“你……！”德拉科的脸颊瞬间涨红，一半是羞恼，一半是隐私被窥探的惊怒，“你敢窥探我的思想！”
“是你让我去的。”艾德里安的回答永远那么无懈可击，“我的世界，只有青城山，它们不感兴趣。”
德拉科被噎得说不出话。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艾德里安展开那卷山河社稷图，看着那头名叫塞安德拉的人鱼，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化作一道银光，主动投入了画卷之中。
画卷上，那片死寂的海洋，终于泛起了一丝微弱的涟漪。
成了。
这个疯狂的、异想天开的计划，真的成了！
德拉科的心脏，因为巨大的成功与喜悦而疯狂跳动。
“走！”
他一把抓住艾德里安冰冷的手腕，转身就朝着城堡的方向快步走去。
“我们得赶在波特他们搞砸一切之前，把这该死的链子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