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家别墅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异样的寂静。毛金荣果然如安心所料,在傍晚时分便乘车离开了,目的地是郊区的私人会所。毛放似乎也有自己的应酬,不见踪影。只有母亲何淑仪因为身上的伤,早早回了二楼的卧室休息。
毛杰坐在自己一楼的房间里,听着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滴答,滴答,每一秒都像是在他紧绷的神经上敲击。他面前摊开着一本汽车杂志,但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手心里全是冷汗,那个黑色的数据捕获装置和信号屏蔽器就放在他手边的抽屉里,像两块烧红的烙铁。
时间缓慢地爬向晚上九点。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一条缝。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远处厨房隐约传来保姆收拾碗碟的水声。他屏住呼吸,像一道影子般溜出房间,贴着墙壁,快速穿过走廊,来到位于别墅角落的书房门口。
书房的门锁着。这在意料之中。毛杰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这是他很早以前,趁着家里换锁时偷偷配的,一直没敢用过。他挑选出其中一把,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试了两次,才将钥匙插进锁孔。
“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毛杰心脏骤停了一瞬,侧耳倾听,没有惊动任何动静。他轻轻推开厚重的实木门,闪身进去,反手将门虚掩上。
书房里没有开主灯,只有书桌一角的一盏老式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将毛金荣常坐的那张宽大皮质座椅笼罩在一片阴影里。空气里弥漫着雪茄、陈旧书籍和一种若有若无的、甜腻化学品味混合的古怪气息。
他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和台灯的光晕,迅速扫视房间。书桌后方靠墙的位置,立着一个不起眼的黑色柜子,别墅的网络路由器和一些线路设备就放在里面。
他拿出那个伪装成充电宝的信号屏蔽器,按下开关。一个小小的绿色指示灯亮起,表示已经开始工作。他只能有十分钟。
快步走到设备柜前,柜门没有锁。他拉开柜门,里面线路杂乱,指示灯明明灭灭。他很快找到了主路由器的LAN口,将那个黑色的数据捕获装置用附带的短线连接上去。装置上的一个微型指示灯闪烁了几下,转为稳定的蓝色。
连接成功。
他迅速检查了一下线路,确保看起来和原来一样,然后轻轻关上柜门。整个过程,不超过两分钟。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汗水已经浸湿了后背的衬衫。他没有立刻离开,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张宽大的书桌。台灯光线下,桌面上除了电脑、文件筐,还放着一个翻开的本子,上面是父亲熟悉的、略显潦草的字迹。
鬼使神差地,他走近了几步,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向那个本子。
上面记录着一些看似无关的人名、日期和数字组合,夹杂着几个他隐约听毛放提起过的代号。其中一页,清晰地写着一个名字,后面跟着一个让他头皮发麻的数字,以及一个日期——正是几天前。
那是……一笔数额巨大的“打点”费用。收款方的名字,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份量。
他猛地合上本子,不敢再看。这些零碎的信息,已经足够拼凑出毛家背后那张保护网的冰山一角。
时间所剩无几。他必须立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