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到了。这辈子,她护住了他们的孩儿,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
朱见深下朝回来时,脚步比往日更轻快几分。他今日在朝堂上处置了几件积压的政务,又得了南方水患初步控制的好消息,心情正好。一进殿,却见万贞儿歪在临窗的软榻上,手里拿着本闲书,眼神却有些飘忽,不似在看书,倒像是在出神。
“贞儿姐姐?” 他凑过去,习惯性地想去揽她,却发现她今日似乎格外……沉静?
万贞儿回过神,抬眼看他。年轻的帝王眉目舒展,带着处理完政事的轻松与见到她的愉悦。她心中柔软成一片,朝他伸出手。
朱见深握住她的手,在她身边坐下,敏锐地察觉到她指尖微凉,不由蹙眉:“手怎么这样凉?可是身子不适?” 说着就要去探她的额头。
万贞儿却顺势将他的手引向自己的小腹,轻轻按在那里。
朱见深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万贞儿迎上他疑惑的目光,唇边慢慢绽开一个极温柔、极璀璨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水光,看得朱见深心头一紧。
“深哥儿,”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羽毛般搔刮着他的心尖,“这里……有我们的孩儿了。”
朱见深整个人僵住了,眼睛瞬间睁得极大,仿佛没听清她的话。“……什么?”
“刘太医刚走,” 万贞儿看着他傻愣愣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眼泪却又涌了上来,“说是快两个月了,胎象……很稳。”
确认了自己没有听错,巨大的狂喜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朱见深。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急,甚至带倒了旁边的绣墩,发出“哐当”一声响。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手足无措地看着万贞儿,想碰她又不敢碰,嘴唇哆嗦着,半晌,才爆出一句带着颤音的话:
“真、真的?!贞儿姐姐!我们有孩儿了?!朕……朕要当父皇了?!”
他像个毛头小子般,在榻前踱了两步,又猛地蹲下身,双手小心翼翼地虚环住万贞儿的腰,将耳朵轻轻贴在她尚平坦的小腹上,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和难以置信:“他……他在里面?朕的皇儿在里面?”
看着他这般失态的模样,万贞儿心中最后那点阴霾也彻底散去,只剩下满满的酸软与幸福。她轻轻抚摸着他伏在自己腿上的头,柔声道:“嗯,在里面。太医说,很健康。”
朱见深抬起头,眼眶竟也有些发红,他紧紧握住万贞儿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感到疼痛,语气却郑重无比:“贞儿姐姐,你放心!朕定会护着你们母子!从今日起,你什么都不许操心,好好将养!想吃什么,想用什么,尽管告诉朕!谁敢惹你不痛快,朕砍了他的脑袋!”
这霸道又幼稚的话,让万贞儿破涕为笑。她抽出手,轻轻戳了戳他的额头:“胡说什么,动不动就要砍脑袋。” 她顿了顿,看着他亮得惊人的眼睛,认真道,“陛下,这是喜事,但宫中人多眼杂,头三个月最是要紧,臣妾想让太医暂且保密,等胎坐稳了再……”
“朕明白!都听贞儿姐姐的!” 朱见深立刻点头如捣蒜,他站起身,又想抱她,又怕碰着她,最终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在原地兴奋地转了个圈,像个终于得到了心心念念宝贝的孩子,“朕有后了!是贞儿姐姐给朕生的孩儿!”
他围着万贞儿转来转去,一会儿问她渴不渴,一会儿问她饿不饿,那紧张兮兮、如临大敌又喜不自胜的模样,让殿内伺候的宫人都忍不住低头掩嘴偷笑。
万贞儿靠在软枕上,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感受着小腹那真实存在的、连接着她与深哥儿的血脉,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如同最美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