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贾敏便以“春日容易发病,需备些丸药”为由,请了孙老大夫过府。屏退左右后,她并未绕弯子,直接问道:“孙老,您行医多年,见识广博,可知有什么药物,或是……什么阴私法子,能让人缠绵病榻,状似风寒虚损,却药石罔效,日久便耗尽气血而亡?”
孙老大夫闻言,花白的眉毛猛地一抖,浑浊的老眼里射出锐利的光,看向贾敏。他沉吟良久,才缓缓道:“夫人为何问此?”
贾敏神色平静,眼中却带着深切的悲凉与决然:“不瞒孙老,我娘家大嫂前番病重,险象环生,幸得及时救治。我心中后怕,唯恐日后……再遭小人暗算。不得不防。”
孙老大夫凝视她片刻,似明白了什么,长长叹了口气:“医者父母心,老夫本不该言此阴损之事。但夫人既问起……确有此等虎狼之术。有些金石之毒,分量极微,混入饮食或熏香之中,初时只似寻常体虚畏寒,咳嗽不止,大夫若按风寒虚症调理,不仅无效,反会催发毒性,令人脏腑日渐衰败,不出二三年,便……油尽灯枯。且若非精通毒理之名医,极难察觉。”
贾敏听得心头发冷。果然!张氏前世的“病”,便是如此!
“可能验出?”她追问。
“若能取得当日饮食残渣,或是病人近日服用之汤药、熏香之物,或可一试。只是……时过境迁,恐怕难了。”孙老大夫摇头。
贾敏默然。物证难寻,但她还有人证!那个被王夫人打发去庄子上、如今握在她手中的坠儿!坠儿虽只承认了下绝育药,但未必不知道其他阴私!还有周瑞家的……
送走孙老大夫,贾敏独自在房中坐了许久。窗外春光明媚,鸟语花香,她却只觉得周身寒意刺骨。王夫人手段之毒,心肠之狠,远超她想象。
她铺开信纸,这一次,笔尖带着凛冽的杀意。
“着人严密监视周瑞家的一举一动,及其所有亲眷往来。寻机接触其心腹,许以重利,撬开其口。不惜代价,查明其与宫中何人勾结,所谋何事,以及……昔日还曾奉命做过哪些阴私勾当!”
信送出后,贾敏走到院中。黛玉正带着林璋在阳光下看蚂蚁搬家,姐弟俩头碰着头,笑声清脆。
贾敏走过去,将一双儿女紧紧搂在怀里。阳光照在身上,却驱不散那从骨髓里渗出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