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姐妹的恩宠,根基在陛下之心。若我们表现出顾全大局、心系皇嗣的‘贤德’,陛下只会更怜惜我们,太后也会更信任我们。至于那些新入宫的……”赵合德唇角微扬,带着一丝尽在掌握的从容,“有太后的人严格把关,傅瑶的手再难伸进来。她们若能生下皇子,去母留子,养在我们名下,岂不美哉?若不能……也彰显了我们的‘贤惠’,堵住了悠悠众口。”
赵飞燕听得心惊肉跳,但细想之下,竟觉得大有道理。只是心中仍不免酸涩:“可是陛下他……”
“陛下之心,岂是几个新人能轻易动摇的?”赵合德握住姐姐的手,语气坚定,“我们要的是长远,是陛下的血脉,是彻底粉碎傅瑶的阴谋!一时的恩宠分散,值得。”
说服了姐姐后,赵合德次日便精心打扮,前往长信宫求见王政君。
她一如既往地恭顺行礼,而后开门见山,神色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忧虑与自责:“太后娘娘,近日宫外流言纷扰,臣妾与姐姐听闻后,深感惶恐不安。虽是无稽之谈,但臣妾姐妹蒙陛下厚爱,确已招致非议。臣妾思来想去,深觉愧对陛下,愧对太后娘娘。”
王政君看着她,不动声色:“哦?你待如何?”
赵合德抬起头,眼神真诚无比:“臣妾恳请太后娘娘做主,为陛下广选良家子,充实后宫,以延绵皇嗣,平息物议。臣妾与姐姐愿尽心辅佐娘娘,绝无妒忌之心。只求陛下江山有继,社稷永安。”
殿内一片寂静。王政君审视着跪在下方的赵合德,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虚伪,却只看到一片“坦然”与“恳切”。
这一刻,连王政君都有些动摇诧异了。这赵合德,竟能说出这番话来?难道她此前种种,当真是为陛下着想,如今更是为了大局,甘心分宠?
若真如此……倒显得自己以往小瞧了她。
不管真心假意,这番表态,于王政君而言,百利而无一害。她正愁如何劝说皇帝雨露均沾,赵氏姐妹就主动递上了梯子,还能顺势打压傅瑶可能煽动的舆论。
“你能如此深明大义,心系社稷,甚好。”王政君缓缓开口,语气缓和了许多,“此事,哀家会与陛下商议。你且起来吧。”
“谢太后娘娘!”赵合德叩首,姿态放得极低。
消息传到刘骜耳中,他果然大感意外,随即涌起一阵复杂的感动。合德她……竟如此委屈求全,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了他的江山子嗣!与那些只知道争风吃醋、搬弄是非的妃嫔相比,合德是何等的识大体、懂人心!
那市井恶毒的童谣,此刻在他看来,更是对合德和飞燕的莫大侮辱与伤害。
“合德……”他当晚便驾临昭阳殿,紧紧拥着赵合德,语气充满了怜惜与愧疚,“委屈你了。”
赵合德依偎在他怀中,柔声道:“能为陛下分忧,臣妾不觉得委屈。只望陛下能早日得享天伦之乐,臣妾便心满意足了。”
她越是如此,刘骜越是爱重她,心中那点因流言而产生的微妙隔阂,顷刻间烟消云散。
傅瑶万万没想到,她精心煽动的舆论风暴,非但没能离间皇帝与赵氏姐妹,反而成了赵合德以退为进、获取更大信任和同情的垫脚石。选秀之事被王政君顺势推动,而入选者的背景审查,则被长信宫牢牢抓在手中。
定陶太后的一番算计,似乎又落空了。
而未央宫的天空,那“燕啄皇孙”的阴霾尚未散去,一场新的选秀,却已悄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