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平息,北京的天空似乎都明朗了几分。离开前,文丽知道自己还有两件事必须做:回一趟父母家,和姐姐文秀好好聊一聊。
她特意去王府井百货买了些精致的点心匣子和两块上好的呢子料子,又给父亲买了两瓶西凤酒。东西不算顶顶贵重,却体面实惠,符合她如今“沪上准儿媳”又不忘本的身份。司机小刘提着大包小包跟在她身后,引得胡同里的老街坊们纷纷侧目,交头接耳。
文家老宅还是那个样子,只是更显陈旧了些。文母见到她,先是惊喜,随即又红了眼眶,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瘦了,也……更俊了!上海那边水土养人呐?就是离得太远了……”话语里是浓浓的牵挂。 文父坐在八仙桌旁,戴着老花镜看报纸,见到她,只是抬了抬眼,哼了一声:“还知道回来?”语气硬邦邦的,眼底却有关切。
文丽笑着应付母亲,又将礼物奉上:“爸,妈,这是上海带来的点心,您们尝尝。这料子给您做件外套,天冷了穿。爸,这酒您留着慢慢喝。”
文母连声道谢,摸着光滑的呢子面料,喜不自禁。文父瞥了一眼酒瓶,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又迅速绷住,清了清嗓子:“听说……你在那边,找了个……姓夏的人家?”消息传得倒快。
文丽知道这是正题来了。她坐下来,接过母亲递来的茶水,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嗯。他叫夏明远,比我小一些,人很踏实,对我也好。他父母……也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她省略了夏家的具体背景,只提了“干部家庭”,但那份气度已然透出不凡。
文母听得连连点头:“对你好就行,对你好就行……年纪小点知道疼人。” 文父却没那么好糊弄,放下报纸,目光锐利地看着她:“人家那样的家庭,能真心接纳你?你可是……可是离过婚,还带着四个孩子牵绊呢。”话虽直接,却是实实在在的担忧。
文丽迎上父亲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爸,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正因为我经历过一次,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明远他不介意我的过去,他家里人……经过一些事,现在也接受我了。”她顿了顿,声音放缓,却更显力量,“以后,我会在上海安家。那边机会多,环境也好,对多多未来的发展更有利。燕妮、南方她们,以后寒暑假也可以过去住段时间,见见世面。”
她没有空口许诺,而是点出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对多多好,对燕妮南方也有益。这话精准地触动了父母最核心的关切点:儿孙的福祉。
文父沉默了片刻,终是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你自己选的路,自己走好就行。凡事……多长个心眼,别委屈了自己。” “我知道,爸。”文丽点点头。她知道,父亲这关,算是过了。这份认可里,有对女儿的牵挂,也未必没有对那“上海干部家庭”背后可能带来的、对其他儿孙潜在助力的隐隐考量。人性如此,文丽看得明白,也并不反感,反而觉得更真实。
离开父母家,文丽又去了文秀家。比起父母,和姐姐的对话更需要技巧和真情。
文秀拉着她进了里屋,关上门,这才急切地低声道:“丽啊,你跟姐说实话,上海夏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真有他们传的那么厉害?你这次回来帮佟志,是不是也借了那边的力?”
文丽看着姐姐关切又带着探究的眼神,知道瞒不过这个精明的姐姐。她笑了笑,半真半假地说道:“姐,明远家确实条件不错,公公是部队转业到地方的干部,婆婆也是文化人。这次的事,主要是本来就是个误会,澄清了就好。不过……那边也确实托人递了话,加快了进程。”
她轻描淡写地带过夏家的真实能量,却足够让文秀咂摸出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