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白飞飞穿林诗音(完)(1 / 2)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转眼又是三年。

太原城西,昔日门庭冷落、荒草丛生的李园,早已换了匾额,成了一处经营文房四宝与古籍修缮的“墨韵斋”,掌柜伙计皆是生面孔,再无人提起旧主名姓。偶尔有好事者闲谈,说起那曾名动天下的探花郎与其结义兄弟,只模糊记得似乎是败了家业,不知所踪,言语间几分唏嘘,很快便被新的市井趣闻取代。

城东的林府,却是另一番蒸蒸日上的景象。府邸几经扩建,愈发显得气象森严,门前车马络绎不绝,皆是往来各地的商贾或是前来拜会的各方人物。“林氏商行”的金字招牌,不仅在山西境内说一不二,便是江南、川蜀,乃至刚刚平靖的北境,也都开设了分号,生意遍布南北,俨然已成天下有数的豪商巨贾。

这一日,林府后花园的练武场中。

一个约莫六七岁的男童,穿着一身利落的青色短打,正有模有样地演练一套掌法。他年纪虽小,下盘却极稳,掌风起落间已隐隐带出几分凌厉之势,眉眼间的专注与冷冽,竟与林诗音如出一辙。正是小林安。

场边,上官飞负手而立,目光落在儿子身上,看似严肃,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他如今依旧是那身简单的灰衣,只是眉宇间昔日的煞气与挣扎尽数化去,沉淀为一种如山岳般的沉稳与内敛。长年居于林府,他身上那股属于江湖霸主的锐气渐渐收敛,倒更像一位隐于市井的守护者。

林安一套掌法打完,收势站定,气息微喘,小脸因运动而泛着红晕,却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向场边的父亲,带着点期盼。

上官飞走上前,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替他理了理有些散乱的衣领,又拂去他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细致而自然。

“力道尚可,只是第三式转换时,腰劲稍显不足。”他声音低沉,指点着关窍,“记住,力从地起,发于腰,贯于掌。”

林安认真点头:“孩儿记住了,父亲。”

这一声“父亲”,他叫得清脆自然,再无半分生涩。

不远处,一座精致的八角凉亭内,林诗音正与两位从江南来的大丝绸商洽谈一桩数额巨大的生意。她穿着一身藕荷色绣银线缠枝莲的裙衫,发髻高绾,插着一支通透的碧玉簪,气质清冷华贵,言谈间条理清晰,气势从容,将对方提出的种种条件逐一剖析、反驳,却又在关键时刻稍作让步,令对方既感压力,又觉痛快。

阳光透过亭角的缝隙,在她周身勾勒出淡淡的光晕。她偶尔抬眼,目光掠过练武场中那对父子,清冷的眼底便会掠过一丝极淡的、春风化雨般的暖意。

送走客人后,林诗音缓步走向练武场。

上官飞见她过来,对林安道:“自己去那边,将方才为父指出的那几处,再练十遍。”

林安乖巧应声,跑到场子另一侧,一丝不苟地重新演练起来。

上官飞迎上林诗音,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拿着的几页契书草稿,扫了一眼:“江浙的桑蚕今年收成不如往年,他们压价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我们掌控着北境的销售渠道,他们想打开局面,终究绕不开我们。方才你的应对,恰到好处。”

林诗音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儿子认真练习的小小身影上,低声道:“安儿的武功进境,似乎比我想象的要快。”

“根骨随你,是块练武的好材料。”上官飞看着她,语气温和,“只是性子也像你,有些急,还需多加磨砺。”

“急些也好,”林诗音淡淡道,“这世道,软弱温和,终是难以立足。”

上官飞闻言,沉默片刻,伸手,轻轻握住了她微凉的手。他的手温暖而干燥,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有我在。”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重逾千斤。

林诗音没有挣脱,任他握着。阳光暖暖地照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长,亲密地交融在一起。花园里花香馥郁,远处传来林安练功时清叱的声音,夹杂着几声清脆的鸟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