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白鹿原田小娥复仇记1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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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原的春天在压抑与躁动中来临。去年的积雪化尽,露出黄褐色的土地,但播种的希望却被日益沉重的捐税和外界传来的坏消息冲淡。关于“革命军”、“北伐”的传言越来越具体,镇上驻扎的兵痞也多了起来,气氛一日紧过一日。

白嘉轩眉头锁得更深,整日忙于应付官府的摊派和安抚惶惶的族人,对家中的掌控力不免又弱了几分。白孝文乐得清闲,更加肆无忌惮地与田小娥厮守,偶尔被族学先生或白嘉轩逮到训斥,也只当是耳旁风,回头便向田小娥抱怨父亲的“不近人情”与“顽固守旧”。

田小娥冷眼旁观,知道火候已到,是该给这沉闷的锅底,再添上几把猛柴了。她的目标,清晰地指向了两个方向:彻底废掉鹿子霖,以及,让黑娃这颗棋子,发挥他应有的作用。

第一把火:鹿子霖的彻底毁灭

鹿子霖瘫在床上已有段时日,最初的惊恐和愤怒渐渐被无尽的痛苦和屈辱取代。下身毫无知觉,男人的尊严荡然无存,儿子鹿兆鹏远在省城,音信渐稀,偶尔来信也多是激烈争辩,鹿家眼见着败落下去。他变得疑神疑鬼,暴躁易怒,折磨得身边伺候的人苦不堪言。

这一日,镇上传来消息,说是省城局势紧张,学堂停课,许多学生都返回了原籍。鹿兆鹏,也要回来了。

鹿子霖心中又是期盼又是恐惧。期盼儿子回来支撑门户,恐惧儿子看到自己这副模样,更恐惧那封匿名信引发的旧怨。

鹿兆鹏回来的那天,风尘仆仆,眉宇间带着比他离家时更深的沉郁和锐气。当他看到躺在床上,形销骨立、眼神浑浊疯狂的父亲时,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也还是被狠狠震住了。

“爹……”鹿兆鹏声音干涩。

“你还知道回来?!”鹿子霖看到儿子,积压的怨气瞬间爆发,抓起枕边的药碗就砸了过去,“你个逆子!你在外面干的好事!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是不是要鹿家彻底绝后你才甘心?!”

他又开始喋喋不休地咒骂,重复着那封匿名信上的内容,夹杂着对自己病痛的哭嚎和对家族命运的绝望。

鹿兆鹏僵硬地站在原地,任由药汁溅在身上。他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歇斯底里的父亲,想起省城听到的关于父亲当年欺男霸女、勾结官府放印子钱的种种传闻,再结合这封来历不明、却精准戳中他们父子矛盾的信……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这封信,会不会是父亲得罪过的仇家所为?甚至……会不会与白家有关?毕竟父亲与白嘉轩明争暗斗多年……

他试图冷静地与父亲沟通,询问那信的细节,分析可能的幕后之人。但鹿子霖早已心智半失,只沉浸在自己的被害妄想和愤怒中,根本听不进任何话,反而认为儿子是在为“乱党”行径狡辩,是在指责他这个父亲!

争吵不可避免地升级。

“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除了躺在床上骂人你还会做什么?鹿家的脸早就被你丢尽了!”鹿兆鹏年轻气盛,也被逼出了火气。

“我丢脸?要不是你在外面惹是生非,我会变成这样?!你个不孝子!你给我滚!滚出鹿家!”鹿子霖声嘶力竭。

就在父子二人吵得不可开交之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鹿家远房的、平日不起眼的侄媳妇,端着茶水进来,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经过鹿子霖床边时,她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弹了弹,一丝无色无味的粉末,落入了鹿子霖枕边那杯常年备着的参茶里。

那是田小娥通过灵枢空间炼制的“狂躁散”,能极大程度地引动并放大服用者内心的愤怒与偏执。

当夜,鹿子霖喝了那杯参茶后,情绪彻底失控。他砸碎了房间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嘶吼着“白嘉轩害我”、“逆子要亡我鹿家”,最后,竟挣扎着从床上滚落,脑袋重重磕在床脚的踏板上,鲜血直流。

等鹿兆鹏和下人闻声冲进来时,鹿子霖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眼神涣散,嘴里兀自含糊地诅咒着。

延医救治已是回天乏术。拖了不到两日,曾经在白鹿原上风光无限、与白嘉轩分庭抗礼的鹿子霖,在极度的痛苦、屈辱和疯狂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至死,他都将仇恨的目光,投向了白嘉轩和“不孝”的鹿兆鹏。

鹿子霖的暴毙,如同在原上投下了一颗炸雷。虽然对其死因众说纷纭(有说旧伤复发,有说被儿子气死),但鹿家的顶梁柱,算是彻底塌了。鹿兆鹏年轻,势单力薄,又要处理父亲丧事,又要面对家族内外的压力,瞬间被推到了风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