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坠碎了。
不是崩裂,是一片一片地剥落,像枯叶落地。最后一片碎片飘到空中时,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因果线收束开始——收的是你的执,不是他们的命。”
老道士。
我鼻子一酸。
夜无痕低头看着贯穿胸口的狐尾,又抬头看我,嘴角抽了抽,“……原来你还记得。”
“记得。”我抹了把脸,掌心沾了血和泪,“我还记得你说的第一句话是‘这孩子命硬,摔不死’。”
他笑了,笑得有点歪,“那你现在……准备怎么收?”
我没有回答。
而是慢慢起身,抱着昏迷的赵无锋,一步踏上幽冥门前的三阶石台。
风吹得厉害,吹乱了我的头发,也吹动了耳垂上那枚缺角铜钱。
我反手拔出那把由泪化成的小剑,剑尖朝下,对准自己心口。
“我不是没有痛过。”我把剑尖抵进皮肤,只破一层皮,血珠立刻涌出来,“但我记得师父说:真正的强者,是明知会痛,还肯往前走的人。”
七把水晶剑齐鸣。
光华暴涨,剑阵自动升空,环绕成圈,将我和赵无锋护在中央。
泪痕所化之剑脱手飞出,化作一道流光,直贯夜无痕眉心。
他僵住。
黑袍开始片片剥落,像烧焦的纸灰。体内无数因果丝线疯狂挣扎,想要逃回我体内,却被归墟剑意尽数绞断。
他低头看了看胸口的狐尾,又看了看我,嘴角缓缓扬起。
“……原来你也记得。”
身形开始溃散。
风一吹,就没了。
最后一缕气息融入我心口的剑痕,温温的,像小时候师父塞给我的那半块桃酥。
幽冥门前安静下来。
纸钱烧完了,黑水不再翻涌。赵无锋躺在石台上,铠甲上的裂痕还在渗黑液,但呼吸平稳。苏红袖收回九尾,站在水面上,裙摆微动,脸上没什么表情,却不像之前那么冷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掌心那道划痕还在,是刚才放血画“壹”时留下的。血已经干了,结成一道暗红的线。
我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探进怀里。
半块焦桃酥还在。
三年前师父留下的,一直没舍得吃。
我捏了捏,酥皮掉了点渣,落在赵无锋的铠甲缝里。
苏红袖忽然开口:“你还欠她一碗粥。”
我没抬头,“谁?”
“门槛前那个小女孩。她说你爹等掌柜的回来喝。”
我愣了一下。
随即笑了,“那老头又装神弄鬼。”
风刮过来,带着一丝极淡的桃仁香。
我望着眼前这扇巨门,门楣上四个古字清晰可见:**苦海尽处**。
门环是两只闭目的人面兽首,鼻梁上有道裂痕,像被人用剑劈过。
我扶了扶赵无锋的肩膀,低声说:“师父,我回来了。”
话音落,左耳垂的缺角铜钱轻轻晃了一下。
紧接着,心口那道新裂的伤口突然发烫。
血珠顺着胸膛往下淌,在石台上积了一小滩。
就在这时,赵无锋的手指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