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不是问司徒明,也不是找东西。
是号令。
当铺建在这片地界二十七年,从来不只是个收当物件的地方。师父当年说过,这铺子压着一条因果脉,算盘是锚,账本是锁,掌柜的每记一笔,都在替天地捋顺一段因缘。
如今天道已灭,新规初立,天地间的因果没人管了,自然要往这最近的枢纽涌。
算盘线团缓缓旋转,开始逆向吸收那些花瓣上的丝线。每一根被收回的线,都会在空中留下一道微光,像是被抽走的记忆残影。
门外的孩子们微微晃动,有人低头看向手中的花,仿佛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线团深处传出声音。
“在因果尽头。”
是司徒明。
声音不像从前那样带着算盘珠子敲脑门的利落,反而沉得像是从地底传来,每一个字都裹着回音。
我没答话,只盯着线团中央的赵无锋。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什么力量堵住了。
我伸手,指尖刚触到线团表面,一股拉力猛然传来,像是要把我的神识扯进去。
我立刻收手,体内七剑齐震,剑意护住心神。
“你撑得住?”我对着线团问。
没有回答。
但线团旋转得更快了,那些收回的丝线开始编织成新的图案,在空中勾勒出模糊的地形——是镇魂司大牢的方向。赵无锋的影像也随之变化,背景出现铁栏与符咒,他被锁在墙角,身上缠满刻满命格的锁链。
有人在用他的命格当祭品,重接旧因果。
我冷笑一声,抬手又敲三下柜台。
这次力道加重。
咚!咚!咚!
整个当铺地面一震,算盘线团骤然膨胀一圈,随即收缩,发出一声尖锐的嗡鸣。门外所有孩子的手同时一抖,花瓣上的丝线尽数断裂,被线团吸走。
花落在地,孩子们愣在原地,眼神渐渐恢复清明。
一个小女孩低头看着空手,眨了眨眼,忽然哇地哭了出来:“我的花呢?”
这一声哭,像是打开了闸门,其余孩子也陆续回神,有的茫然四顾,有的吓得转身就跑。
只有最后那个小男孩没动。
他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掌心,慢慢摊开。
那里有一根没被收回的丝线,细如发,却泛着血光。线的另一端,穿透地面,直指地底深处。
他抬头看我,嘴唇动了动:
“掌柜的,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我盯着那根线。
它太细,太安静,可我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引子。
真正的局,才刚开始。
我伸手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