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躺在柜台后,听算盘珠子哗啦响,等司徒明拿戒尺抽我脚踝,骂一句“懒骨头该醒了”。
正要抬脚,巷口传来三下敲击声。
嗒、嗒、嗒。
算盘抵着木桌,不轻不重,正是我平日装睡时用来试探动静的暗号。
我猛地回头。
玄色短打的一角刚拐过墙角,消失不见。风里飘来一句话,轻得几乎听不清:
“账清了,该回铺子了。”
我没追。
知道追不上。
也明白——有些人走了,就不再回来。可只要你还记得那三声算盘响,他就还在。
我转身朝城西走。
归墟剑突然一震,自行从地上跃起,直奔古井方向。我跟过去,脚步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井边只剩半圈石栏,杂草长了一人高。剑悬在井口,微微颤动,剑尖指水。
井底传出琵琶声。
七弦齐拨,曲调老旧,却是当年我和师兄对练收势时必弹的那一段。一个音都没错,连换气的顿挫都一模一样。
琴声戛然而止。
井下传来一句低语,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剑主归位倒计时……零。”
话音落,归墟剑缓缓下沉,没入水面。一圈金光漾开,像投入了一枚铜钱。涟漪散尽后,井水恢复幽黑,映着刚升起来的太阳,波光粼粼。
我站在井边,左手搭在石栏上。
胎记开始发烫,不是火烧那种痛,而是像有东西在里面蠕动,要破皮而出。皮肤表面浮起细密裂纹,隐隐透出金光。我低头看着,没动。
朝阳洒在肩上,影子拉得很长,直直指向东街尽头。
那里原本是无咎斋的位置。
现在只剩一堆瓦砾,中间斜插着半块门板,上面还留着五道黑爪痕。风一吹,门板晃了晃,发出吱呀一声。
我往前走了一步。
左臂皮肤“啪”地裂开一道,金光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