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手杀过人,算过账,泡过茶。但从没记得它埋过什么剑。
赵无锋忽然暴起,一剑劈向灯柱。剑尖刚触到青铜,地面龙骨猛然弹出,刺穿他右臂,将他钉在地上。
“别碰灯。”夜无痕摇头,“它认主。现在……只认他。”
我慢慢走向灯柱。每一步,脚下龙骨都微微颤动。账本在我怀里发烫,掏出一看,纸页自动浮现金纹,与灯柱铭文完全对应,像两半拼图。
“所以……”我盯着夜无痕,“我是来灭灯的,还是来续火的?”
“你两者都是。”他说,“灯主之子,剑主之身,斩灯之人。三位一体,缺一不可。”
话音未落,归墟剑突然脱鞘!
它像活了一样,在空中划出弧线,剑尖直指我眉心。我本能想躲,可身体僵住。司徒明怒吼一声扑来,却被无形力场弹开,半边身子瞬间透明。
“别拦!”他嘶喊,“让他看!这是他的命!”
剑尖停在我眼皮前半寸。寒意刺骨。
就在这一刻,我瞳孔里倒映出影像——
老道士抱着个婴儿,站在灯柱前。他右腿是木的,褡裢鼓鼓囊囊。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轻声说:“对不起啊,崽子,这苦差事……只能交给你了。”
然后他掰开婴儿手掌,把一块锈铁塞进去,轻轻合上。
那块铁,正是归墟剑碎片。
我脑子轰的一声。
所有记忆碎片开始旋转,撞在一起。当铺的茶渍、梦里的天河、师父醉酒唱的童谣……全都串起来了。
我不是无辜卷入的掌柜。
我是被设计好的执灯人。
我是自愿踏入轮回的罪人。
我是……必须亲手斩断一切的刽子手。
归墟剑悬在眉心,纹丝不动。我站着,没动,也没闭眼。
夜无痕从高台走下,站在我面前,声音轻得像风:“现在你明白了?你不是来阻止命运的。你是来完成它的。”
我缓缓抬起手,指尖离剑尖只有一线。
“你说我二十年前埋了剑。”我开口,嗓子哑得不像自己,“那我现在……能不能改个账?”
他一愣。
我没等他回答,拇指蹭过剑刃,血珠滚落,滴在灯柱底部的凹槽里。
咔。
一声轻响。
整个大殿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