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静了。
百丈之内,飞灰停在半空,火焰凝固成冰晶,连妖王挥到一半的手臂都僵住不动。只有我和司徒明还能动。
“三息。”他声音沙哑,“够不够?”
“够呛。”我拖着伤腿往前冲,“但也得够!”
第二息,我跃至半空,双剑合一,归墟在前,逆墟为辅,剑锋直指妖王右肩断口。
第三息,剑光落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响,只有一声干脆利落的“咔嚓”——锁链崩断,整条右臂应声而落,黑血喷出三丈远。归墟剑脱手飞出,剑尖刺入掉落的妖核,瞬间将其吞噬。剑身剧烈震颤,蓝光流转,仿佛活了过来。
时间恢复流动。
妖王仰天嘶吼,断臂处黑气翻涌,却再也接不回去。我摔在地上,左臂皮开肉绽,血顺着指尖滴答落在石头上。归墟剑自行飞回,插在我身侧,嗡鸣渐弱,像是吃饱了睡着的猫。
司徒明单膝跪地,半边身子近乎透明,琉璃镜碎成粉末飘散。他靠着算盘勉强站起,右眼只剩漆黑空洞。
“它快醒了……”他低声说,“我们得赶在血月升起前离开。”
我没吭声,盯着远处天际。刚才那一剑虽重创妖王,可它眼中没有惧意,只有……兴奋?
夜无痕站在残垣上,拍了拍手。
“断臂而已,二十年前你不也一样?”他笑着,身影逐渐淡去,“你以为斩的是它的肢体?不,你只是帮它完成了仪式的一环。”
我心头一沉。
归墟剑忽然剧烈震动,剑身浮现一行细小铭文,转瞬即逝。我没看清内容,但记得那个符号——和师父褡裢里那块桃酥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司徒明扶我起身,脚步虚浮。我们一步步退出祭坛,背后妖王低吼不断,岩浆仍在流淌,可那声音越来越规律,像某种古老的诵经。
走出谷口时,风忽然停了。
天上云层裂开一道缝,露出一角猩红月亮,尚未完全升起,却已压得人喘不过气。归墟剑插在我背上,随着心跳轻轻震颤。
“你说……”我停下脚步,望着那抹血色,“师父当年到底是想封住什么?”
司徒明没回答。
他只是默默攥紧了手中的算盘,指节发白。
远处,幽谷深处传来一声清晰的金属摩擦声,像是有人在慢慢抽出一把生锈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