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应麟回过神,像是感觉不到痛,反手抓住一个特务的手腕,把人按在地上,朝着护卫喊:“把他们都拖出去,交给巡捕房!”
刀疤脸见同伙被制住,知道讨不到好,狠狠瞪了艾颐一眼:“咱们走着瞧!”说完,带着剩下的人狼狈地跑了。
混乱终于平息。艾颐抓着许应麟的胳膊,声音都在发颤:“快让我看看伤口,流了这么多血……”她想掀开他的袖子,又怕碰疼他,手指悬在半空,眼圈都红了。
许应麟却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还是平时的温柔:“没事,就是划了道口子,不深。”
“还说不深!”艾颐瞪他一眼,拉着他往片场的临时休息室走,“老邱,快找医药箱来!”
休息室里只有一张木桌和两把椅子,艾颐把许应麟按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掀开他的袖子。伤口确实不算太深,但很长,从手肘划到小臂,血还在慢慢渗出来,伤口边缘沾了点灰尘,看着格外吓人。她拿出医药箱里的酒精棉,刚碰到伤口,许应麟就闷哼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桌布。
“疼就说一声。”艾颐的声音软了下来,动作放得更轻,“都怪我,要是我没在片场看《浦江潮》的剧本,也不会……”
“跟你没关系。”许应麟打断她,抬头看着她,眼神认真,“就算今天没这事,他们早晚也会来找你。《浦江潮》写的是工人反抗走私,戳了他们的痛处,他们自然会来拦着。而且《海上秋歌》本来已经是在抵制R货了,那时候片子还没开拍就备受瞩目,你这儿怕是早就进入他们的视线了。资本的游戏,那些R国人怎么会让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失呢。”他顿了顿,看着艾颐眼里渐浓的担忧,又笑了笑,“不过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拦着你。商会那边已经跟巡捕房打过招呼,以后片场会有护卫守着,不会再出这种事。现在呢,倒是有另外一件事……你这武力值怕是捂不住了。刀疤脸那种小人,回去肯定会琢磨,咱们到时得想个合理理由了……”
艾颐低头用纱布缠着他的胳膊,听着他的话,鼻尖忽然有点酸。她知道许应麟这些年来一直在帮她,从当年《沪上春梦》的投资,到后来的百乐门,包括现在《浦江潮》的筹备,甚至连苏老板那边,都是他牵的线。她以前总觉得许应麟是商会会长,心思都在生意上,可每次她遇到麻烦,他总能第一时间出现,像座可靠的山,挡在她前面。
“你就不怕吗?”艾颐小声问,“他们是R军的特务,手段狠,你这么帮我,万一……”
“怕什么?”许应麟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着自己,“我许应麟在沪上混了这么多年,还没怕过谁。再说,”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点笑意,“为你冒险,值得。”
艾颐的脸一下子红了,赶紧低下头,继续缠纱布,指尖却有些发烫。窗外传来工作人员收拾片场的声音,老邱在门口喊:“颐姐,导演说备用摄像机还能用,就是胶片毁了点,明天我再去买新的!”
“知道了!”艾颐应了一声,把纱布的结系好,抬头对许应麟说,“好了,这两天别碰水,我明天再给你换纱布。”
许应麟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胳膊,虽然疼,却笑着说:“没问题,不影响我陪你去苏老板那边谈《浦江潮》的细节。”
艾颐看着他胳膊上的纱布,又看了看他眼里的认真,忽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许应麟愣了一下,随即伸手回抱住她,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在安抚受惊的小猫。
“应麟,”艾颐把脸埋在他的西装外套上,声音闷闷的,“《浦江潮》我一定要拍好,不光是为了沪上百姓,也是为了你。”
许应麟低头,在她的发顶印下一个轻吻,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信你。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陪着你。”
窗外的晚樱还在飘,落在休息室的窗台上,像撒了把碎粉。艾颐靠在许应麟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觉得,就算前面有再多的风浪,只要有他在,一切就好。而那本被她护在怀里的《浦江潮》剧本,此刻仿佛也有了温度,等着在沪上的春日里,写出一段不一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