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喝了这么多?”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艾颐吓了一跳,转头看见许应麟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件驼色大衣,走到她身边,弯腰将大衣披在她肩上,还细心地帮她系好领口的扣子。
艾颐抬头看着他,酒意已经上来了,眼神有些迷蒙,脸颊也因着酒气红了起来,像染上了胭脂。她笑了笑,声音带着点含糊:“许先生怎么也出来了?不跟他们打牌了?”
“出来看看你。”许应麟在她身边的藤椅坐下,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酒杯上,眉头还是蹙着,“威士忌太烈,你胃不好,少喝点。”
艾颐却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酒,眼神飘向远处:“去年这个时候,咱们还在租界地下室里躲着,听着外面的火包声,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活下来。”她的声音轻了下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时候我总怕……怕第二天醒了,你们谁就不在了。”
许应麟的心猛地一紧,他想起去年一二八事件时,艾颐冒着火包火去医院送药品,回来时衣服上还沾着血;想起她在地下室里,给大家分仅有的食物,自己却只喝一点水。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她的手还是凉的,他便用自己的手紧紧裹着,慢慢揉搓着,想给她暖一点。
“都过去了。”许应麟的声音很温柔,像是能抚平所有的不安,“现在咱们能在这儿看海,吃烧烤,以后还能一起过好多春节。”他低头看着她,火光映在她的眼睛里,像盛着星星,“爱颐,我从来没跟你说过……”
艾颐抬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疑惑,酒意让她的反应慢了些,但她能感觉到许应麟手心的温度,能听到他心脏的跳动声,那么清晰,那么有力。
许应麟的喉结动了动,声音比刚才更轻,却带着无比的认真:“从去年在地下室里,看见你抱着受伤的孩子,轻声安慰他的时候,我就……”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着她的眼睛,“我就想,以后的每一个春节,每一个日子,都想跟你一起过。”
艾颐愣住了,手里的酒杯差点掉在地上。她看着许应麟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平时的冷静和疏离,只有满满的温柔和认真,像冬日里的阳光,暖得她心口发疼。酒意突然就涌了上来,她的眼眶有点红,却还是笑了,声音带着点哽咽:“许先生,你……你说什么?”
许应麟握紧了她的手,指尖轻轻擦过她的脸颊,擦掉那点不小心溢出来的泪珠:“我说,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
海浪声似乎更响了,风声也好像温柔了些。艾颐靠在藤椅上,看着许应麟的脸,觉得这深冬的夜晚一点也不冷了。她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手里的酒杯放在一旁,声音软软的:“许先生,明年春节……还来这儿好不好?”
许应麟低头,在她的发顶轻轻印下一个吻,声音里满是笑意:“好。只要你想来,年年都来。”
露台上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缠绕在一起,落在铺着薄霜的栏杆上。远处的大海还在拍打着礁石,像是在为这冬日里的心意,唱着最温柔的歌。
殊不知,这一幕被打算来找艾颐的于易初看了个正着,他攥紧酒杯,仰起头喝了一大口,转身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