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声顺着风飘进车里,艾颐靠在软垫上,掀起窗帘一角往外看。街面上的人渐渐多了,几个报童还在喊着关于她的新闻,偶尔有路人指着盛家的车议论,眼神里满是好奇。她轻轻放下窗帘,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演员艾颐被盛家接走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得飞快。不过半个时辰,沪上的茶馆、戏院、百货公司里,全是讨论艾颐身份的声音。城隍庙旁的“一品香”里,几个身着长衫的男子正围着张报纸,指点着艾颐的名字:“我就说这艾颐不简单!上个月盛家绸缎庄开幕,我好像见过她,当时就以为是哪家的小姐,果然……”
邻桌的太太们也凑过来:“难怪能跟许应麟扯上关系!盛家在沪上的势力,加上许先生的商会,这艾颐往后在演艺圈,谁还敢惹?”
“可不是嘛!之前还有人说她是乡下出来的,现在看来,人家是真·名门小姐!这谣言传的,倒成了帮她扬名了!”
哗然声此起彼伏,连带着盛氏绸缎庄的电话都被打爆了,全是问艾颐是不是盛家小姐、去店里能不能见到她之类的。盛父坐在书房里,听着管家汇报这些,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手里的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这群小报记者,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还有那些看热闹的,整天就知道嚼舌根!”
一旁的六哥盛文渊倒是冷静些,指尖敲着桌面:“爸,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小七的身份已经曝光了,与其生气,不如想想怎么借这个机会把盛氏的生意再推一把——小七刚才在电话里也说了,这谣言未必是坏事。”
盛父愣了愣,想起小女儿刚才在电话里的语气,倒比他这个当爹的还沉稳。他叹了口气,心里虽还有些担心,却也知道小女儿的心思活跃,既然她有主意,倒不如先看看情况。
而此时的沪上商会大楼里,许应麟正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捏着那份《沪上夜话》。办公室里没开暖炉,寒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吹得窗帘轻轻晃动。他穿着件深灰色的羊毛西装,领口系着条纹领带,指尖划过报纸上的“攀附”二字时,指节微微泛白。
助理站在桌前,大气不敢出。他跟了许应麟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先生脸上有这样冷的神色——不是动怒的暴躁,而是像结了冰的湖面,看着平静,底下却藏着暗流。
“查。”许应麟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查清楚这篇报道是谁写的,报社背后是谁指使的。”
“是!”
助理领命而去,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许应麟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盛家的号码。电话接通后,他没说多余的话,只对着听筒道:“盛先生,盛七小姐的事,我会处理。您放心,不会让她受委屈。”
挂了电话,许应麟走到窗前,看着楼下的街景。初冬的阳光很淡,落在街面的积雪上,泛着冷光。他从口袋里掏出支烟,点燃后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眼底的冷意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