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颐刚把吓得发抖的小群演搂在怀里,听见这话,心里轻轻“咯噔”一下。刚才那一下哪里是反应快,不过是部队里练了千百遍的应急动作——遇到突袭时,护住身边人、避开要害,早就刻进骨子里了。可这些话不能说,她只能勉强笑了笑,用指腹擦了擦小女孩脸上的泪,对张让说:“导演过奖了,就是碰巧。眼看孩子要出事,总不能看着不管……”话音未落,艾颐突然想到什么。
对,刚才阮姐姐推自己的那一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艾颐抬眼在片场寻找着阮汀筠的身影。
小女孩还在哭,小手紧紧攥着艾颐的戏服下摆,声音抽抽搭搭的:“姐姐……我怕……”
“不怕不怕,”艾颐低下头,放柔了声音,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还是早上二哥塞给她的,用粉纸包着,带着点体温,“你看,吃糖就不疼了,甜丝丝的。”
这时,一个穿灰布衫的妇人慌慌张张跑过来,手里攥着个打补丁的布包,看见小女孩就扑过来抱住:“妞妞!我的妞妞!你没事吧?有没有砸到?胳膊疼不疼?”
小女孩看见妈妈,哭得更凶了,指着刚才木梁砸的地方:“妈……刚才有大木头……姐姐救了我……”
妇人立刻转过身,对着艾颐连连鞠躬,声音都在抖:“艾小姐!谢谢您!谢谢您救了我们家妞妞!要是今天……要是今天您没伸手,我这后半辈子可怎么活啊……”
“您别这样,”艾颐赶紧扶住她,指尖碰着妇人粗糙的手背,上面全是厚茧,“都是应该的,孩子没事就好。”
阮汀筠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块绣着兰草的手帕,递到妞妞面前,语气里带着后怕:“妞妞不哭了,擦擦脸。艾颐,你刚才拽孩子的时候,胳膊好像碰到木杆了,要不要去看看?”
艾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袖子上蹭了道木刺,破了个小口,露出里面浅青色的衬里。她摇了摇头:“没事,一点皮外伤,不碍事。”说完抬头看着阮汀筠。
“阮姐姐,你刚才为什么突然改变动作啊?剧本里没有的。”艾颐看着阮汀筠在听到自己的疑惑后,微微变了的脸色,试探道,“还是说姐姐知道什么呀?”
阮汀筠绞着手帕,看着艾颐,欲言又止。
不远处,张让蹲下来,摸了摸那根砸在地上的木梁,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这梁怎么会塌?老李!老李呢?”
老李赶紧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个锤子,敲了敲木梁的接口,木屑簌簌往下掉:“导演,您看,这木榫松了!前几天下雨,棚子漏雨,梁木被水泡透了,刚才风又大,上面还挂着灯光,就撑不住了。”
“胡闹!”张让把茶缸往地上一墩,茶水流了一地,“早就跟你们说过,秋雨多,棚架要天天检查!要是今天砸到人怎么办?”
老李赶紧低着头认错:“是是是,导演,是我疏忽了!我这就带兄弟们检查所有棚架,再把漏雨的地方补好,保证再也不出这种事!”
张让叹了口气,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语气缓和了点:“行了,先把这里收拾了,今天先停拍。让大家都回去歇着,尤其是艾颐和妞妞,吓坏了吧?”他又看向艾颐,眼神里多了点探究,“你刚才那一下,确实够快的,以前练过?”
艾颐心里一动,面上却依旧笑着,把话题岔开:“之前身体弱,跟着家里的师傅练过两天,就是些花架子,没想到今天还派上用场了。导演,您别担心,我没事,明天棚架修好了,咱们还能接着拍。”
张让点了点头,没再追问,只是对周围的人说:“都散了吧!各部门先检查自己的器材,尤其是高空的灯架,都仔细点!下午不用过来了,明天再开拍!”
众人纷纷应着,开始收拾片场的东西。艾颐看着四下无人,拉着阮汀筠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