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晨雾像一层薄纱似的笼着盛家。
艾颐穿着一身利落的短打劲装,悄悄推开通往花园的角门——原主这身子弱得像株风一吹就倒的菟丝花,昨日下楼吃个饭都得喘一会儿,今天不抓紧练体能,往后遇到事儿连跑都跑不动。特别是想着昨日八仙桌前盛家大哥的话,艾颐的步速又提了些许。
她选了处靠近月洞门的空场地,这里铺着青石板,旁边还栽着棵老海棠,枝叶能挡些露水。
艾颐试着活动下手腕脚腕,只听得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她深吸一口气,扎了个马步开始热身。作为在长期潜伏在娱乐圈的卧底军官,换了具身子,肌肉记忆还在,只是这套简化版的格斗拉伸动作做起来,依旧能感觉到四肢百骸里的滞涩。
压腿的时候最费劲。艾颐左腿向后伸直,脚尖点地,右腿屈膝在前,双手撑在膝盖上慢慢往下压。原主的韧带硬得像生了锈的铁丝,刚压到一半,大腿后侧的肌肉就传来尖锐的酸痛,额角瞬间冒了层冷汗。她咬着牙没吭声,指尖攥得泛白,一点点往下沉。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月洞门方向传来。
艾颐心里一紧,这花园怎么大清早会有人?她猛地抬头,就见月洞门的雕花门框旁,斜斜倚着个穿着藏青色绸缎褂子的老人。
是盛父。昨日早膳时见过的。
老爷子手里端着个白瓷茶盏,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淬了墨的寒星,直直落在艾颐身上。
艾颐下意识地收了动作,站起身时还微微晃了晃——这身子实在太弱,才练了不到一刻钟就开始发虚。她定了定神,规规矩矩地喊了声:“父亲。”
原主和盛父的关系不错。作为盛家最小的女儿,自是家中千娇万宠长大的。
盛父端着茶盏,脚步慢悠悠地走了过来。青石板被晨露打湿,他的鞋尖沾了点潮气,却半点没影响他沉稳的步伐。
“小七,你在做什么呀?”盛父的声音带着点岁月沉淀的沙哑,目光落在艾颐刚才压腿的地方,眼神里藏着几分探究。
艾颐心里转得飞快。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在练格斗吧?原主一个娇滴滴的大家闺秀,别说格斗了,就连跑两步都喘,突然练这个,难免会让人起疑。她斟酌着开口:“父亲,我……我觉得身子太弱,想跟着佣人学几式养生的动作,锻炼身体。”
这话半真半假,既解释了她的动作,又不会显得太突兀。
可盛父是谁?他活了快六十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刚才艾颐压腿时那股子咬牙坚持的劲儿,还有动作里藏着的章法,哪里是什么“养生动作”?倒像是……像是正经练家子才有的架子。
盛父没戳破,只是淡笑着扫了艾颐一眼,目光从她紧抿的唇瓣扫到攥紧的指尖,最后落在她额角的冷汗上。
“练了多久了?”
“一刻钟左右。”艾颐老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