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婆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狂吼,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血祭大阵出现了一丝不可逆转的停顿。
她状若疯魔,双手狠狠撕开胸前的黑袍,露出其下的胸膛。
那片肌肤之下,跳动的,根本不是一颗成年人的心脏!
那是一颗孩童的心脏!
小小的,却跳动得异常剧烈,每一次搏动,都与整个血祭大阵的节奏完美同步,仿佛它才是这阵法的真正核心!
“你们懂什么!你们什么都不懂!”血婆双目赤红,泪水混合着血水滑落,声音嘶哑扭曲,“当年我娘,就是被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像牲畜一样钉在药鼎上,活活烧死的!就为了给他们炼那狗屁丹药!凭什么!凭什么有的人天生就是药引!”
“我要这世上……再无药引!”
她嘶吼着,双手猛然化爪,竟直直插入自己跳动着孩童心脏的胸膛,要以自爆精魄的方式,将这里的一切彻底毁灭!
可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祭坛上,那名最先被斩首的祭童,他头颅旁滚落的那个小小的银铃,在死结被破的瞬间,清脆地“叮铃”一响。
这声响,竟与苏菱安的灵泉频率产生了奇妙的共振!
一缕纯净的孩童灵魂,从那铃铛中悠悠飘出,它没有理会任何人,只是径直飘向了疯狂的血婆,然后,轻轻地,抱住了她那虚幻的、满是血污的腿。
孩子抬起头,仰望着血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无声地张了张嘴。
血婆那即将自爆的动作,骤然僵住。
她低头看着那道小小的魂影,眼中翻江倒海的疯狂与怨毒,竟在这一刻,被一丝尖锐的、几乎将她刺穿的痛楚所取代。
血鼎的残影中,一道更加苍老、满身焦痕的魂魄缓缓浮现。
他望着苏菱安,浑浊的老眼中流下两行血泪:“小姐……老奴无能……当年镇远镖局拼死护送的,不是什么神器……是‘心源谱’啊……”
“前朝那群疯子,妄图长生,用上万人的心头血祭炼‘永生药’……他们失败了,就将一切嫁祸给了苏家,嫁祸给了镇远镖局……”
老药师的魂魄虚弱不堪,话音未落,血婆猛然回头,眼中杀意暴涨,一掌狠狠拍向那鼎影!
“闭嘴!”
“轰!”老药师的魂魄瞬间碎散,但在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他拼尽全力,将一缕残存的记忆化作流光,注入了与他同源的灵泉金线之中。
“凤脊楼……地底……有活鼎……还在烧……”
苏菱安脑中轰然一声炸响!
无数破碎的画面涌入,童年时曾在凤脊十二楼玩耍的记忆,与老药师口中那恐怖的“活鼎”景象,诡异地重叠在了一起!
原来如此……原来一切的根源,在这里!
她猛然抬头,此刻,由灵泉金线织成的光网,已经覆盖了半个祭坛,那些被缝合的魂丝正逐渐稳定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将心脉中的灵泉之力催动到了极致。
“你们要血祭?好啊。”
她看着惊骇的血婆,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指尖猛地一挑,那已经缝合了百童魂魄的光网,并未继续织补,而是反向注入了阵法的核心阵眼!
“那我,便用你们的阵,还你们的债——”
嗡——!
光网骤然收缩,百童魂魄被一股柔和而强大的力量,强行牵引着归入各自的躯体。
整个血色大阵的流向,在这一刻,被彻底逆转!
本是向下献祭的力量,此刻竟化作向上的滋养,反哺百童!
血婆惊骇欲绝地连连后退,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你……你竟然把献祭之阵,逆转成了……回魂仪?!”
这怎么可能!这违背了天地法则!
而就在数百里外的某处山巅,一个身披墨色鸦羽斗篷的身影,缓缓擦去嘴角的血迹,他身旁的机关鸟发出一声轻响,面前的沙盘之上,原有的字迹被抹去,一行新的小字,缓缓浮现。
活鼎未灭,血祭未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