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以血为引,以身为祭的疯狂念头,在苏菱安的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便被她强行压下。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小桃。”
清冷的声音在简陋的药庐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桃一个激灵,连忙捧着早已备好的药匣上前。
苏菱安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她强撑着坐直身体,动作利落地从匣中取出一只通体温润的紫玉小碗。
随即,在小桃压抑的惊呼声中,她并指如刀,毫不犹豫地划过自己光洁的手腕。
殷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滴入碗中。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那血珠并未像寻常血液般凝聚,而是在接触到碗底的瞬间,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激活,化作一缕缕带着微光的红色丝线,在碗中盘旋流转,竟隐隐与她体内的灵泉产生了共鸣。
“今日坊内,有三名冻伤者心脉衰竭,需以灵泉续脉。”苏菱安的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她将盛着血丝的紫玉碗推到小桃面前,“手放上来,凝神,别怕。”
小桃的指尖抖得厉害,但出于对苏菱安绝对的信任,她还是颤抖着将手掌覆了上去。
预想中的冰冷并未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和却磅礴的暖流顺着她的指尖,涌入四肢百骸!
她感觉自己从未如此刻般精力充沛,仿佛全身的经脉都被一股纯净的力量洗涤了一遍。
她成了苏菱安灵泉之力外放的临时媒介。
片刻之后,在另一间病房内,三名原本已经气息奄奄的冻伤者,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悠长的呻吟,苍白如纸的脸上竟奇迹般地恢复了一丝血色。
守在旁边的药奴探上他们的脉搏,激动得老泪纵横:“活了!活了!心脉续上了!”
而药庐内,苏菱安只是身体微微晃了晃,那一头如雪的银发,并未再增添一分。
她只是觉得有些疲惫,一种源于灵魂的疲惫。
同一时刻,安济坊最深处的寒室。
这里是叶寒舟的禁地,寒气凝结成霜,连光线都仿佛被冻结。
他赤着上身,健硕的胸膛上,一道狰狞的旧伤贯穿心口。
此刻,他手中正托着一枚鸽卵大小、通体幽蓝的蛊卵。
蛊卵表面布满玄奥的纹路,内里仿佛封存着一片极寒的星空,一丝丝黑色的寒毒与一缕缕金色的精血相互纠缠,构成了一个脆弱而危险的平衡。
这,是他耗费整整三年心血,以自身寒毒与精血凝结的本命之物。
“古咒有云:‘双契折寿,唯换命可逆’。”叶寒舟的嗓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自嘲的温柔,“若以我之命,换她之生……值。”
话音落,他眼神一凝,竟毫不犹豫地将那枚幽蓝蛊卵,缓缓按入自己心口那道狰狞的旧伤之中!
血肉翻卷,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可他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蛊卵入体,刺骨的寒气瞬间将伤口封印,从外面看,竟无半点痕迹。
他将这颗死亡的种子,埋在了离自己心脏最近的地方,只待时机成熟,便能以他之死,换她之生。
天罗阁,地底密室。
墨鸦负手而立,面前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药奴正颤巍巍地捧着一卷破损不堪的兽皮。
这是他动用天罗阁最高权限,从几乎被遗忘的密档中翻找出来的孤本。
“阁主,找到了。”老药奴的声音气若游丝,“古籍残卷记载:‘双契共生,命脉相连;一损俱损,唯替可还’。这……这说的是,双契咒一旦生效,二者寿元便会绑定,除非有一方自愿以命替命,否则无解。昔年,曾有一对修仙眷侣共结此契,后妻子意外折寿,其夫君便是炼制了换命蛊,引火自焚,以身死道消为代价,才强行解除了契约。”
墨鸦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可逆否?”
“不可。”老药奴惊恐地摇头,“换命蛊必须是心甘情愿,强行施为,只会引来古咒最恶毒的反噬,届时……二人皆亡,神魂俱灭!”
“知道了,下去吧。”
墨鸦挥退老药奴,转身看向密室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