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空间内,时间以十倍速流淌,外界一日,此间十日。
这头由她亲手培养出的猛兽,正是那名为“心蛊”的,以情绪为食,以恐惧为巢的无形之物。
而叶寒舟,便是它选中的第一个,也是最完美的宿主。
紫色的灵泉池水因她腕间滴落的鲜血而荡开圈圈涟漪,那血珠并未消散,反而在浓郁的灵气中被牵引、拉伸,最终在池心凝聚成九枚剔透如冰的全新玉蝉。
每一枚玉蝉内部,都封印着一缕她最纯粹的神魂之力。
苏菱安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无波无澜,仿佛凝结了千年的寒冰。
她轻声低语,像是在宣告一道不容违逆的律令:“执迷者,终陷自焚之梦。”
话音落下的瞬间,池外盘膝而坐的叶寒舟身躯猛地一震。
他以自身至寒的内力在周身布下结界,隔绝了灵泉过于霸道的灵气,却隔绝不了那源自灵魂深处的共振。
就在方才,他清晰地感觉到,苏菱安的识海中,那原本已经存在的裂痕之上,又硬生生多添了两道!
“唔……”
一声闷哼自他喉间溢出,眉心紧紧蹙起。
腰间的寒菱剑发出一阵急促的轻鸣,像是在替主人发出警告。
双心契约在此刻化为一道无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神魂之上,那是一种尖锐的、持续的灼痛,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异物正在贪婪地啃噬着属于她的那片精神领域。
这个女人,当真是在用自己的命,铸一把刺向敌人的刀!
与此同时,遥远的北境。
小狼的身影如鬼魅般穿过风雪,他背上的药匣散发着淡淡的血腥与草药混合的气味。
他没有片刻停留,径直潜入一处隐秘的据点,将三枚从影卫尸体心口取出的黑色丝状物交给了早已等候在此的墨鸦。
那丝状物不过寸许长,漆黑如墨,在昏暗的油灯下,竟像活物一般微微蠕动。
墨鸦神情凝重,他没有用手去碰,而是取出一根特制的银针,小心翼翼地挑起其中一根,置于一架构造精密的机关镜下。
镜片转动,将那丝线的细节放大百倍。
“……不是蛊虫。”墨鸦的声音沙哑而笃定,“没有口器,没有节肢,它甚至没有生命迹象。这东西……更像是某种极致情绪的高度凝结体,我称之为‘心茧’。”
说着,他启动了身旁一台造型古怪的仪器——心频共振仪。
他根据小狼带回的关于玉蝉频率的情报,将仪器调整到一个特定的波动。
“嗡——”
仪器发出的低鸣声中,那几根被放置在玉盘中的黑色丝线,竟真的随之微微颤动起来,发出了微弱却清晰的共鸣声!
墨鸦眼中闪过一丝骇然:“我明白了……这心蛊,根本不靠血肉来传播,它真正的媒介,是‘恐惧’!它在人的心中扎根,谁越是怕它,谁的精神防线就越是薄弱,谁就会越快被它彻底吞噬!”
“姑娘……我撑不住了!”
玄隼,这位曾经铁骨铮铮的汉子,此刻却像个无助的孩子,重重跪在苏菱安面前。
他的额头因为反复叩击坚硬的石地,已经磕出了一道狰狞的血痕。
“我每夜……每夜都梦见自己亲手点燃了屋子,我的妻子,我的孩子,都在火里对我哭喊……可我就是停不下来!”他声音颤抖,带着哭腔,“最可怕的是,当我惊醒时,我发现……我的手,正死死地掐着我夫人的脖子!若不是她拼命挣扎,我……”
他再说不下去,只是剧烈地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破碎的玉佩,玉佩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是裴仲安!那个疯子!”玄隼的眼中充满了血丝与恐惧,“他正在北境秘密修建一座‘命核祭坛’!他抓了整整七百名药奴,要用他们的心头血,炼制一枚所谓的‘伪神命核’!”
“他说,只要命核一成,他便能斩断所谓的天命之链,挣脱世间一切束缚,自立为神!他还说……他还说……”玄隼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利,“他说,到那时,连姑娘你的心蛊……也会反过来,臣服于他的命核!”
寒室内,水汽氤氲。
叶寒舟缓缓褪去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
在他左肩的位置,一道狰狞的伤疤贯穿而过,那是当初被青铜碎片刺穿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