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巫[医的话语戛然而止。
小狼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那句所谓的咒语，竟与昨夜苏姑娘在风雪中对他低语的那句话，一字不差！
她不是在安慰，她是在下咒！
京城，叶府。
叶寒舟立于院中，手中寒菱剑划破清冷的空气，在地面留下三道浅浅的霜痕。
剑势凌厉，一往无前。
然而，就在他准备挥出第四式时，身形却猛地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一股熟悉的灼痛感自经脉深处升起，如千万根钢针在同时攒刺。
他宽大的袖袍下，那枚从不离身的青铜碎片正悄然发烫，激得他体内的残毒愈发狂躁。
叶寒舟强行收剑，闭目调息。
那一瞬间，他与苏菱安之间那道无形的双心契微微一动。
他“看”到了，感知到了——苏菱安此刻并不在药庐，而是在一处灵气氤氲、雾气缭绕的灵泉空间内，正用自己的灵力，蕴养着新一批的玉蝉。
那些玉蝉通体剔透，却泛着一丝不祥的血色。
他明白了，之前死去的那些人，身上的玉蝉不过是引子，是让她的话语能精准传到他们耳中的媒介。
而现在，她要开始真正的收割了。
叶寒舟缓缓睁开眼，望着北境的方向，低声自语，声音复杂难辨：“你要用一把火烧尽他们所有的信仰……可你别忘了，火势一旦大了，也会烧伤握着火把的人。”
焚心殿废墟。这里已经成了一片焦土，连风中都带着灰烬的味道。
裴仲安就跪在这片焦土的中心，他曾经的神座之下。
他失魂落魄，双目赤红，手中死死捏着一枚从北境快马送来的、未曾完全燃尽的玉蝉灰烬。
突然，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只见他掌心的那捧灰烬，竟像是被时光倒流般，开始诡异地蠕动、重组！
一缕缕黑气从灰烬中升腾而起，最终在他面前汇聚成一道模糊的人影，一个他此生都无法忘记的声音，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
“你说你是神……可你听——”
话音刚落，北风骤起！
那风声不再是单纯的呼啸，而是夹杂了无数细碎、疯狂、绝望的呓语，从四面八方，从天地之间，从每一个信徒的心底，汇聚而来，灌入他的耳中！
“……他说神光是救赎，可我儿在火中哭嚎……”
“……我信奉他，为何还要日夜被噩梦纠缠……”
“……神……神在哪里……”
“……信伪神者，必遭神噬……”
“……信伪神者，必遭神噬！”
“啊——！”
裴仲安猛然抬头，眼中血丝密布，犹如蛛网。
他死死地盯着那道由灰烬组成的虚影，发出了野兽般不似人声的嘶吼。
“她不是人！她不是蛊师！她是……天罚本身！”
这声嘶吼撕裂了天幕，在废墟上空久久回荡。
然而，掀起这场滔天风暴的始作俑者，却对外界的这一切恍若未闻。
席卷北境的诅咒之网已经撒下，动摇信仰的种子已在万人心中种下。
但这仅仅是开始。
要支撑起如此庞大的“言出即法”，仅仅一滴心头血，不过是打开地狱之门的钥匙。
真正用以献祭，足以燃尽伪神根基的代价，才正要开始支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