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晚猛地睁开眼,狐疑地看向萧景玄。他却依旧维持着闭目养神的姿态,面容平静,仿佛刚才那声笑是她的错觉。
【……聒噪。】她听到他心里这么说,可那语气,却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
苏晚晚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他不是嫌她吵,而是……习惯了?甚至可能还有点……享受她在他身边的这份“聒噪”?
这个认知让她的脸颊微微发烫,心里那点小小的气闷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甜滋滋的感觉。她重新闭上眼睛,嘴角却不自觉地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旅途漫长,但似乎……也并不难熬。
车队一路北上,晓行夜宿。萧景玄安排的行程紧凑而有效率,沿途皆有提前打点好的驿站或别院落脚,安全无虞。
白日里,苏晚晚有时会骑着马,跟在萧景玄身侧,领略沿途不同的风土人情。萧景玄的骑术极佳,控马自如,即便是在颠簸的路上,身姿也依旧稳如山岳。他会不动声色地放慢速度,迁就着她,偶尔在她控马略显生疏时,会简短地提点一两句,言辞犀利,却总能切中要害。
苏晚晚发现,抛开那层“活阎王”的恐怖滤镜,萧景玄其实是个极为可靠的旅伴。他话不多,但观察入微,处事果决,有他在,仿佛所有的麻烦都能迎刃而解。
夜晚宿营时,他会亲自检查守夜安排,确保万无一失。有时遇到风景绝佳之处,车队也会稍作停留。苏晚晚便拉着翠儿,像只出笼的小鸟,欢快地去探索附近的山野溪流,偶尔采些野花或奇特的石头回来,献宝似的给萧景玄看。
萧景玄大多时候只是淡淡瞥一眼,不置可否。但苏晚晚却不止一次地发现,那些她随手采来的、带着露水的野花,最后总会出现在他临时书房的花瓶里;那些形状奇特的石头,也会被他随手放在书案一角,成为镇纸或是单纯的摆设。
【……幼稚。】她总能听到他心底这样的评价,可那些“幼稚”的玩意儿,却从未被他丢弃。
这种无声的纵容,让苏晚晚的胆子也越来越大。她开始会在用餐时,将自己觉得好吃的点心往他那边推一推;会在看到他处理公务疲惫时,默默地给他续上一杯热茶;甚至会在夜里宿营,听到远处狼嚎时,下意识地往他所在的方向靠近些。
而萧景玄,虽依旧沉默寡言,却从未拒绝过她的这些小小“打扰”。他会面无表情地吃掉她推过来的点心,会在她续茶时几不可察地颔首,会在她靠近时,周身冷冽的气息会悄然缓和几分。
半个月的旅程,在这样日渐融洽的相处中,似乎也变得短暂起来。
这一日,车队翻过最后一道山岭,远处,巍峨的京城轮廓已然在望。夕阳的余晖为那座巨大的城池镀上了一层恢弘的金色。
苏晚晚站在车辕上,望着那熟悉的景象,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与归属感。江南虽好,终非久留之地。这里,才是她如今真正的“家”,有她奋斗的事业,也有……她悄然看向身旁勒马驻足、同样眺望着京城的男人。
有他在的地方。
“终于回来了。”她轻声感叹,语气中充满了期待。
萧景玄收回目光,看向她被夕阳染红的侧脸,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京城的轮廓,亮得惊人。
“嗯。”他应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清晰,“回家。”
车队再次启动,朝着那座象征着权力与未来的城池,疾驰而去。
归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