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那杯可能被动了手脚的酒,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下引爆了一颗水雷,虽未掀起惊涛骇浪,却在苏晚晚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惊悸。她看着身旁面色如常、甚至眼神比刚才更清明几分的萧景玄,内心的震撼与后怕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刷。
他竟然……就这么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还瞬间运功逼出?这需要何等的胆识和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
萧景玄似乎完全不受影响,他甚至重新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夹了一块清蒸鲥鱼,动作优雅从容,与周遭依旧隐隐投来的探究目光形成了鲜明对比。
【……味道尚可。】苏晚晚听到他内心评价了一句菜肴,仿佛刚才那生死一线的交锋只是餐前的小插曲。
苏晚晚:“……” 她感觉自己快要跟不上这位王爷的脑回路了。
然而,这份“平静”并未持续太久。约莫一炷香后,萧景玄执箸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随即,他抬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眉头微蹙,脸上适时地浮现出一层淡淡的、不正常的红晕。
他侧过头,看向苏晚晚,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些许,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不适”:“本王……有些头晕。”
苏晚晚猛地一愣,看向他。他眼神似乎不似平时那般锐利冰冷,反而蒙上了一层浅浅的迷离,呼吸也略显急促。若非她刚才清晰地听到了他运功逼酒的心声,几乎真要以为他不胜酒力,或是……酒中药性发作了。
【他这是……?】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苏晚晚的脑海——他在装!
几乎是同时,萧景玄的心声便印证了她的猜测,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差不多了。】
他扶着桌案,作势欲起身,身形还微微晃了一下,显得“醉意”颇浓。
一直侍立在侧的福伯立刻上前,恰到好处地扶住了他的一只手臂,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王爷?”
这边的动静立刻引来了不少目光。连御座上的皇帝都看了过来,关切地问道:“景玄,可是身子不适?”
萧景玄对着御座方向微微躬身,声音带着“强撑”的平稳:“回父皇,儿臣无事,只是……许是饮得急了些,有些上头,想先去偏殿醒醒酒。”
皇帝打量了他片刻,见他面色潮红,眼神微醺,不似作伪,便点了点头:“既如此,便快去歇息片刻,莫要强撑。”
“谢父皇。”萧景玄谢恩,然后在福伯的搀扶下,脚步略显“虚浮”地离席,朝着大殿侧方的偏殿方向走去。
临走前,他状似无意地回头,目光扫过苏晚晚,那眼神深处一丝极快的清明与她交汇,随即又被“醉意”覆盖。他没有说话,但苏晚晚却清晰地听到了他留下的、简短的内心指令:
【跟着。】
苏晚晚心脏猛地一跳。他让她跟着?去偏殿?那里会不会有更大的陷阱?
巨大的恐惧再次攫住了她。晋王敢在酒里下药,难保不会在偏殿设下更阴毒的圈套!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跟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然而,萧景玄的命令,以及他那看似醉酒实则清醒的眼神,都让她明白,这不是商量,而是必须执行的计划。她是他“醉酒”离席的合理理由之一——王妃陪同照顾,合情合理。
她若不去,反而会引人怀疑,打乱他的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