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房间时，窗外的夕阳正缓缓沉入海平面，将加州的天空染成一片浓烈的橘红，连带着房间里的米白色地毯都映上了一层暖光。可这暖意却丝毫没驱散几人心中的寒意——何小雨的手指还在微微发抖，刚才在海滩看到的狰狞骸骨像阴影一样缠在她心头；慕娇娇和冰瑶也没说话，指尖泛白，显然还没从那百米长的恐怖遗骸中平复过来。叶天先扶着何小雨坐在沙发上，又从迷你吧里拿出冰镇的瓶装水，给两人各倒了一杯，看着她们紧绷的神情，才转身走到窗边，拨通了灵灵的通讯号码。
通讯器只响了两声，屏幕里就弹出一张带着婴儿肥的小脸——那是灵灵，才十二岁，额前的碎发用一个银色小发夹别在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她身后的书桌堆得满满当当，左边是摊开的泛黄古籍，书页上还贴着灵灵自己画的小太阳标记；右边是贴着红、蓝、绿三色标签的资料夹，堆得比她的胳膊还高；手里握着支深蓝色的羽毛笔，笔尖沾着墨水，显然是刚在低头整理东西时被打断。
“叶天哥？你们今天不是去圣塔莫尼卡海滩玩了吗？”灵灵的声音带着十二岁孩子特有的清脆，像风铃在微风里晃，透着股天真劲儿，“怎么这个点联系我呀，是不是看到会发光的贝壳了？我之前听人说，加州的海滩有贝壳能映出海浪的影子呢！”
可话音刚落，灵灵就注意到叶天眉间的凝重——他平时说话总带着温和的笑，很少有这样紧绷的表情。握着羽毛笔的小手顿了顿，灵灵下意识地坐直了些，语气瞬间认真起来：“不对，叶天哥，你表情不对劲，是不是在海边遇到不好的事了？”
叶天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通讯器边缘，将下午的经历缓缓道来：“我们今天在海滩靠近防波堤的地方，看到了一具海洋妖魔的骸骨，足足有百米长——比我们之前在国内遇到的巨齿鲨妖魔还大三倍。那骸骨的颅骨特别吓人，两个眼眶是空的黑洞，里面沾着海草和泥沙，看着就像能吸走所有光；獠牙有成年人的手臂那么粗，边缘还沾着暗褐色的东西，不知道是干了的血还是海水泡久了的污垢，看着就恶心。”
他喝了口温水压下心里的不适，继续说：“连接颅骨的颈椎骨像一串大号石环，一节节连到躯干，每一节都比水桶粗，表面全是划痕，最深的一道能看到骨头里的蜂窝孔，不知道是被什么划的。肋骨更恐怖，像一片倒插在海里的巨树林，根根分明地往两边伸，最高的肋骨顶端离海面有十几米，从远处看就像海底升起来的怪栅栏。肋骨缝里还缠着破掉的墨绿色触手，上面全是小吸盘，有些吸盘里还嵌着鳞片，风一吹，触手跟着海浪晃，看得人浑身发麻。”
“冰瑶说，这妖魔生前防御肯定特别强，能杀死它的要么是顶级猎魔团，要么是更厉害的妖魔。”叶天的声音沉了沉，“但奇怪的是，骸骨周围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连海鸟都不敢靠近，附近的海水都透着股死寂，连波浪都比别的地方小。小雨看到的时候直接哭了，我们没敢多待，拍了两张照片就赶紧回酒店了。灵灵，你那边有没有加州海域最近的奇怪记录？尤其是这么大的妖魔骸骨。”
屏幕里的灵灵听到“百米海妖骸骨”时，原本轻松的表情一下子垮了。她放下羽毛笔，小短手费力地从书桌最下层的抽屉里翻出一叠用红绳捆着的资料——纸页都泛着黄，边角卷了边，显然放了很久。灵灵把资料摊在桌上，快速翻着，指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响，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小脸蛋因为用力而泛红。过了两分钟，她终于停在一张标着“猎者联盟绝密·2024”的文件上，双手捏着纸角凑到镜头前，眉头皱得紧紧的：“叶天哥，你们可能碰到大麻烦了——三天前，猎者联盟刚发了个世界级的悬赏，要找一种叫‘海洋歹蛆’的寄生妖魔，现在北美、欧洲十几个沿海城市都有受害者，连东京湾都有两起案例呢！”
“海洋歹蛆？”叶天的脸色瞬间沉了，原本搭在桌沿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旁边的冰瑶和慕娇娇立刻凑到通讯器旁，连何小雨都忘了害怕，紧紧盯着屏幕——寄生妖魔比直接攻击的妖魔更危险，藏得深，一旦被缠上，后果根本不敢想。
灵灵用力点头，小手指着文件上的图：“这种歹蛆特别小，成虫只有指甲盖大，身体是半透明的乳白色，平时躲在近海的海水里，或者藏在沙滩的泥沙下，肉眼几乎看不见。它会趁人在海边喝水、洗脸，或者赤脚踩沙子的时候，从嘴巴、鼻子甚至伤口钻进人身体里。一旦进去，就顺着食道爬到胃附近，用尾巴的尖刺勾住胃壁，像扎根一样待着，一边吸人的养分，一边产卵。”
她顿了顿，咽了口唾沫，小眉头皱得更紧：“刚开始的时候，人只会觉得没胃口、没力气，有时候还会恶心，跟感冒差不多，特别容易被忽略。但等卵孵出来，大概一周左右，歹蛆就会放一种精神毒素，直接控制人的意识。被控制的人会像中了邪一样，拼命往有水的地方跑，尤其是大海，就算有人拦着，他们也会使劲挣扎，力气大得吓人——之前有个纽约的阿姨说，她儿子被控制的时候，能把家里的木门撞开，不管怎么喊都没反应。”
“等跑到海边，体内的小歹蛆就会从人的皮肤、嘴巴甚至眼睛里钻出来——叶天哥，你能想吗？密密麻麻的小虫子从毛孔里爬出来，有的还顺着嘴角往下掉，然后跳进海里。而那个人最后要么因为器官衰竭死在海边，要么被折磨得没意识，掉进海里淹死。”灵灵的声音带着颤抖，小肩膀微微缩了缩，“纽约有个受害者的妈妈说，她女儿被控制时，眼神空洞得像没有灵魂，嘴里一直念‘回海里’‘回家’，警察把她绑在医院床上，她还在往窗外挣，胳膊都磨破了，流了好多血。”
灵灵又翻到另一页资料，指着上面的字：“更可怕的是，这种歹蛆不光能钻进人身体里，还能寄生海洋生物，尤其是厉害的妖魔。被寄生的妖魔会失去理智，变得特别凶，见什么咬什么，甚至会攻击同类。你们看到的那具海妖骸骨，我猜就是被歹蛆寄生了——厉害的妖魔生命力强，普通攻击杀不死它，但被歹蛆控制后，要么是还有一点理智的时候，自己撞礁石自杀，要么是因为太凶，被别的妖魔一起杀死的。你说它颅骨上有撕裂伤，说不定就是自己撞的。”
叶天的脑子里一下子浮现出那具骸骨的样子——空洞的眼眶，断了的肢骨，还有那股死寂的气息，现在想来，全是被寄生后的绝望。旁边的何小雨听到“虫子从皮肤钻出来”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双手紧紧抓着慕娇娇的胳膊，小声说：“灵灵……我们今天在海边，会不会也被钻进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