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座城市的宏伟与繁华确实让他这个“乡下人”大开眼界。高耸入云的赛奥多西城墙,气派恢宏、镶嵌着无数马赛克壁画、穹顶仿佛连接着天国的圣索菲亚大教堂,熙熙攘攘、汇聚了来自东西方奇异货物与各色人种的巨大市场,空气里混杂着香料、皮革、金银财宝以及人群的味道……让他好好领略了一番这拜占庭帝国最后的辉煌与底蕴。他在这里潜伏(或者说,苟着)了一段时间,试图从那些守卫森严的古老图书馆(想办法伪装成学者或者清洁工混进去)、教堂那据说收藏着无数圣物的珍宝室(试图“借阅”或“瞻仰”未果,差点被守卫当成间谍抓起来),甚至是一些鱼龙混杂、消息灵通的地下黑市和酒馆流言中寻找关于超凡力量、古代遗物或者能修复根基的秘法线索。结果嘛,自然是一无所获。能恢复力量的神药仙方没找到,倒是把当地几种特色食物和酒水的口味摸了个门清,顺便学会了用几种方言讨价还价和骂人。
就在他有些意兴阑珊,靠着给人写写信、占占卜(半猜半蒙)、或者偶尔“借用”一下某些为富不仁者的钱袋来维持生计,并琢磨着是不是该换个地方碰碰运气时,他在一个小酒馆里听到了一个让他精神一振的消息——海峡边上的诺曼底公爵威廉,正在集结军队,准备渡海征服英格兰! 星暝一听,心思就活络了起来。英格兰!那片陌生的、笼罩在迷雾与传说中的土地!凯尔特的德鲁伊遗产?亚瑟王与圆桌骑士的传说?石中剑?或者湖中仙女的神秘祝福?哪怕只是去开开眼界,见识一下不同的风土人情,也比在这里混吃等死强啊!万一,万一那里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能唤醒他体内沉寂力量的契机呢?于是,他立刻马不停蹄地(靠着“借”来的马和双脚)赶往诺曼底。
可惜,等他紧赶慢赶到达诺曼底时,威廉公爵那装备精良、士气高昂的大军已经扬帆起航,浩浩荡荡地驶向了英吉利海峡。看着逐渐消失在视野尽头的船队帆影,星暝急中生智(或者说狗急跳墙),发挥了他作为“前非人存在”的惊人行动力和……底线灵活性。他找了个没人能发现的地方先把自己的贵重物品都埋好,然后设法搞到了一套粗麻布袋子,把自己伪装成后勤物资中一袋“重要且易碎”的“东方香料”,趁着夜色和混乱,像条泥鳅一样混上了一艘装载着面粉和咸肉的补给船。船舱里拥挤不堪,空气污浊得能点燃,老鼠蟑螂横行。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暂时S了一下船舱里的原住民——老鼠,靠着偷偷啃食那些硬得像石头、能当武器用的黑面包和带着腥味的咸肉度日。每天都提心吊胆,既要躲避水手的检查,又要和真正的老鼠争夺口粮,还得忍受晕船带来的翻江倒海,那滋味,简直不堪回首。
好不容易熬到登陆,船一靠岸,他立刻像一颗被发射出去的炮弹,找机会溜之大吉,对威廉公爵和哈罗德国王之间的王位争夺战毫无兴趣。他的目标是英格兰土地上可能存在的“神秘”与“奇迹”。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的古英语水平仅限于“你好”、“谢谢”、“这个多少钱”以及“我不是坏人”这些简单词句,发音还极其古怪。而他的东方面孔和与当地人格格不入的装扮(哪怕他尽量弄了件破旧的长袍),在当时的英格兰乡村,简直就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显眼。他几乎每次遇到当地人,都会被当成诺曼侵略者的同伙或者探子,迎接他的不是警惕而充满敌意的目光,就是毫不客气挥舞着的草叉、镰刀和棍棒。
于是,星暝在英格兰的“考察”之旅,硬生生变成了一场场惊心动魄、循环播放的“逃亡与复活”闹剧。被愤怒的村民举着农具追打了几条田埂;被某个小领主麾下、穿着简陋皮甲的守卫当成奸细围攻,差点被插成筛子;甚至有一次不小心闯入了两军正在激烈交战的黑斯廷斯战场边缘,被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流矢射成了刺猬,倒在泥泞中,听着耳边震天的喊杀声,意识逐渐模糊……幸好他命硬(或者说,概念上的“死不了”),每次“死亡”后,过一段时间,他又会在一个相对安全(或者不那么安全)的角落重新“复活”,带着新身体的饥饿感,拍拍身上的泥土或草屑,一边揉着可能还在隐隐作痛的“旧伤”位置,一边锲而不舍地继续他的寻找(和不可避免的下一次逃亡)。
在一次躲避追捕的过程中,星暝慌不择路,逃入了一片据说非常古老的森林深处。据当地一些模糊的传说,这片森林与古老的德鲁伊有关,甚至可能与那位传奇的亚瑟王有着某种联系。星暝抱着万一的指望,在森林里小心翼翼地探索了几天。
皇天不负有心人(或者说是命运跟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在一处被藤蔓缠绕、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像是古老祭坛的石堆旁,他居然真的发现了一把剑!那剑插在一块表面相对平整的巨石缝隙中,只露出剑柄和一小截剑身。剑柄造型古朴,带着某种神秘的符文,虽然布满锈迹和污垢,但依稀能看出不凡的工艺。剑身露出的部分在透过林荫的微弱光线下,隐隐反射着寒光。
星暝的心跳瞬间加速!“难道……难道是……石中剑?或者湖中剑?!我就知道!天命在我!”他激动得差点热泪盈眶,感觉自己漫长的苦难终于要到头了。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然后摩拳擦掌,用尽吃奶的力气,双手握住剑柄,猛地向外一拔!
预想中金光大作、天地异变的场景并没有出现。相反,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看似不凡的剑,竟然……从中断成了两截!剑柄部分还在他手里,而剑身则“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断口处参差不齐,露出了里面粗糙的、明显是劣质铁锭的材质。
星暝目瞪口呆,看着手里只剩下半截的“神剑”,整个人都石化了。他捡起地上的断刃,仔细看了看,又用力掰了掰,那“神剑”的碎片甚至在他手指下微微变形……
“我%&$#……”星暝终于反应过来,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狠狠地将手里的断剑柄和碎片扔在地上,用力踩了几脚,“哪个缺德的人在这里弄个假货坑人?!还弄得跟真的一样!浪费感情!!” 后来他才知道,这很可能是某个无聊的村民,或者前来“寻宝”的前辈,故意弄出来恶作剧或者自我安慰的玩意。这次经历,成为了星暝英格兰之旅中,仅次于被追杀的、另一件让他印象深刻(且无比心塞)的事情。
结果当然是啥有价值的线索也没找到。而且,随着威廉公爵逐渐控制英格兰局势,对海峡的封锁和盘查变得更加严密,他想返回欧洲大陆也变得异常困难。尝试了几次偷渡,不是被巡逻船发现驱赶,就是乘坐的小船在风浪中倾覆(他又在海底“休眠”了一段时间),有一次甚至在海上漂了不知道多久,结果复活在了某个无人荒岛的沙滩上,靠着吃野菜和抓鱼又度过了了一段鲁滨逊式的野人生活,后来又机缘巧合,或者说是不幸地回了英格兰。星暝在那里的乡间苟延残喘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实在无法忍受那里单调乏味的食物和那说下雨就下雨、阴冷潮湿的天气,星暝决定采取一个极端措施——“死”回去。
他找了一处偏僻无人的海岸悬崖,进行了一番复杂的计算(主要是凭感觉和以往“死亡”重生的模糊经验,估算着欧洲大陆的方向和距离),然后怀着一种悲壮而又无奈的心情,纵身一跃……主动结束了自己在英格兰的“存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灵魂漂流”和肉体重聚,他成功地在欧洲大陆的某个靠近海岸的荒僻角落复活了。
尽管经历如此坎坷曲折、倒霉透顶,星暝骨子里的乐天(或者说,被迫锻炼出来的麻木)精神依旧没变。他从那片陌生的海滩上爬起来,吐掉嘴里的沙子,检查了一下新身体完好无损,自我安慰道:“至少证明了这种‘死亡回归’的方法在跨海情况下理论上可行……” 然后,他就继续微笑着(带着点无奈和自嘲),坚强地(主要是死不了,没办法)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活下去,找回自己的物品,然后寻找着下一个可能的目标,或者仅仅是……活下去。
期间,他也没闲着,充分发挥了“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的精神。比如,听说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因为和教皇闹翻了,被教皇绝罚,众叛亲离之下,不得不冒着严寒,跑到意大利的卡诺莎,赤着脚,穿着悔罪者的麻衣,在深冬的雪地里站了三天三夜,祈求教皇的宽恕。
后来,又是这位不甘屈辱的皇帝(或者他支持的反教皇势力)卷土重来,攻占罗马,废黜了格里高利七世。星暝觉得梵蒂冈的宝藏库和秘密档案室在向他招手!他再次凭借“过人”的胆识(和作死精神),以及混迹多年的潜行技巧,试图潜入教廷核心区域。结果还没摸到宝库或档案室的边,就因为城内各方势力打成一团,局势失控,烧杀抢掠随处可见,他不得已再次上演了熟悉的逃亡戏码,在混乱的街道和小巷中与溃兵、暴民赛跑。这次冒险唯一的收获,就是在一个混乱中被撞倒的、似乎是某个依附于教廷的小教堂的、早已被洗劫一空的储藏室角落里,顺手牵羊摸走了一截看起来破破烂烂、沾满灰尘、毫不起眼,但入手却感觉异常坚韧、冰凉,甚至隐隐让他有种奇异熟悉感的半截枪柄。他当时只觉得这玩意儿材质特殊,不像普通木头或金属,或许能当个顺手的短棍或者卖给识货的古董商换点钱,就随手塞进了那个姜子牙给的乾坤袋里。
再后来,那场以“收复圣地”为口号,席卷了整个欧洲的十字军东征开始了。星暝对耶路撒冷的宗教意义没什么感觉,但他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次能够相对“合法”(至少在十字军内部看来)、大规模地进入那些平时根本无法靠近的、中东地区的古老城市和遗迹的大好机会!为了混进十字军队伍,他毫不犹豫地(暂时性地、毫无心理负担地)“皈依”了天主教,在某个乡村牧师那里接受了简单的洗礼(过程他差点睡着),靠着三寸不烂之舌编造了一个“来自遥远东方、渴望为上帝而战的虔诚骑士”(这种身份漏洞百出)的故事,以及之前各种冒险“积攒”下来的一点钱财上下打点,总算是勉强被接纳了,被编入了一个由各种亡命徒、破产农民和投机者组成的杂牌军团。
一开始,他因为东方面孔和可疑的背景故事,没少受排斥、白眼和欺凌,甚至被安排去当探路的前哨(俗称炮灰)或者冲锋在最前面的“勇士”(死亡率最高)。不过,毕竟他熟练掌握多门语言,这在成分复杂、沟通困难的十字军队伍里可是稀缺人才。在一次与当地军队的短暂对峙和交涉中,他露了一手流畅的阿拉伯语,竟然成功地让对方的一名军官同意了他们这支小队暂时后撤休整(虽然很可能对方也只是不想打没意义的仗)。之后,他就被上级军官(看中了他的语言能力)调到了类似翻译兼交涉人员的岗位,虽然地位依旧不高,经常被呼来喝去,但至少不用总是冲在最前面当靶子了,生命安全系数稍微提升了一点点。
在东征过程中,他自然是出工不出力,主要精力都放在“搜刮”……呃,是“寻找”可能存在的宝物、古老文献或者任何与超凡力量相关的线索上。可惜,收获寥寥,圣地更是充满了宗教狂热和血腥杀戮。期间,他似乎还被某个行事诡秘、手段狠辣的“阿萨辛”派刺客组织给盯上了,这让他感觉莫名奇妙又有点哭笑不得(他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很多年前,在波斯一带为了找资源和情报,随手搞过一个同名的、半开玩笑性质的小组织,但早就散伙了才对,难道还有传承?或者只是名字巧合?)。这让他行事更加小心,生怕哪天在睡梦中就被抹了脖子——虽然死不了,但疼啊,而且复活过程也很麻烦。
一番折腾下来,星暝觉得这十字军东征除了见识了各种人性丑恶、宗教冲突、以及沙漠风光,对他恢复力量毫无帮助,反而让他对人类的残忍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于是,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就找了个机会,趁着混乱和部队重新整编的当口,悄悄溜号,脱离了十字军队伍,又历经辗转,返回了他相对熟悉的君士坦丁堡。
此时的君士坦丁堡,虽然依旧维持着表面的繁华,但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帝国东部大片富庶的领土被新兴的塞尔柱突厥人侵占,国力已然大不如前,财政拮据,军队士气低落,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大厦将倾、末日将至的压抑与不安。星暝很是精明,察觉到风声不对,就立刻想办法弄了点钱(故技重施,坑蒙拐骗),在城里一个不起眼的、鱼龙混杂的街区租了个狭窄简陋、冬天漏风夏天闷热的小房间,过着深居简出、偶尔去市场逛逛、打听点消息的无聊生活。实在没钱了,或者觉得城里太危险(比如遇到军队强行征兵或者大规模的市民骚乱),就只好去城外的荒野或山林里过一段“野人”生活,靠打猎和采集为生,反正他也饿不死,顶多日子过得清苦点。
他不是没想过回去找萝瑟茉,或者维奥莱特他们。理智告诉他,去找这些“老熟人”,至少在心理上,比去面对八云紫和东国那些必然已是物是人非的景象要轻松一些。但不知为何,他内心深处总有种莫名的拖延和抗拒,也许是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如今这副灵力全无、落魄滚倒的狼狈模样,也许……只是单纯地觉得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还能再挣扎一下?或者,仅仅是习惯了这种漫无目的的流浪状态?于是,他就这么在君士坦丁堡及其周边地区,浑浑噩噩地、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地混着日子,仿佛在等待什么,又似乎只是麻木地活着。
直到那天,他在嘈杂混乱的集市上,跟一个卖劣质香料、锱铢必较的小贩讨价还价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如同幽灵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余光里。那不经意间从兜帽中露出的紫罗兰般的秀发,那冷峻而精致、仿佛大理石雕刻出来的侧脸轮廓……星暝当时就下意识地想缩脖子、转身,钻进旁边的人群里溜走。
但已经晚了。萝瑟茉显然也看见了他。她的表情从最初的掠过一丝疑惑,到停下脚步仔细确认后的瞳孔骤缩、满脸难以置信的震惊,再到一种……星暝无法准确描述的、混合着滔天愤怒、难以言喻的委屈、以及某种如释重负般的复杂情绪。她甚至没有立刻上前与他相认,而是如同最耐心的猎人,默默地、远远地跟踪了他一段时间,确认了他的住处、他那穷困潦倒的日常状态,以及他确实就是那个“已死之人”。
然后,就在一个星暝毫无防备、刚刚回到自己那家徒四壁的简陋住所,准备啃点硬得像木屑一样的干面包当晚餐的傍晚,他刚推开门,就感觉后颈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蜇了一下,眼前一黑,甚至没来得及看清袭击者是谁,便什么都不知道了。萝瑟茉直接用了一个强力的、足以放倒一头巨龙的昏睡魔法,将他无声无息地放倒,然后嫌弃地看了看他那脏乱的小屋,直接用短距离传送魔法把他带到了这个她临时开辟的、绝对隐秘的密室之中。
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听完星暝这漫长、离奇、充斥着各种倒霉事、作死行为和无奈挣扎的叙述,萝瑟茉脸上的寒冰似乎融化了一些,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紧紧盯着他,仿佛要从他脸上找出撒谎的痕迹。她沉默了很久,似乎在消化这些匪夷所思的信息,也似乎在压抑着再次升腾起来的、想把这个到处惹麻烦的家伙按在地上摩擦的怒火。
“所以,”她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深深的难以置信,“你这些年,就是在这种……这种毫无意义、混乱不堪、如同无头苍蝇一样的冒险和胡闹中度过的?甚至去参加了那场愚蠢的十字军东征?你还……你还‘皈依’了天主?”她的语气充满了鄙夷和一种“你没救了”的无奈。
“呃,这个嘛,入乡随俗,形势所迫,都是为了生存和调查嘛……”星暝讪笑着,试图萌混过关。
“那你找到恢复力量的方法了吗?”萝瑟茉直击要害,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星暝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蔫了下去,他无奈地摊开空空如也的双手,苦笑道:“你看我像找到了的样子吗?要是有办法,我还能混成这副德行?早就……嗯,至少早就不用天天啃面包了。”
萝瑟茉看着他这副破罐子破摔、却又带着点令人火大的乐观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用法杖敲他榆木脑袋的冲动:“那你之前提到的,在那个什么罗马的混乱中顺手拿走的‘圣物’呢?拿出来给我看看。”她记得星暝叙述中提到了那截让他感觉不凡的枪柄。
星暝这才想起来,连忙从贴身(幸好萝瑟茉没搜走,或者搜了但没在意这个看起来土里土气的小袋子)的、姜子牙给的那个乾坤袋里,掏出了那半截看起来灰扑扑、沾着点油污、毫不起眼的枪柄,像递一根柴火棍似的递了过去:“喏,就这个,感觉材质挺特别的,硬邦邦的,就是破了点,卖相不好,估计也卖不了几个钱……”
萝瑟茉带着一丝怀疑和审视接过那半截枪柄,她的指尖刚一触碰到那粗糙的表面,她的脸色就猛地变了!她仔细感受着那枪柄上传来的、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带着一种古老神圣与冰冷死亡交织的奇异波动,又用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断裂处的痕迹……她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甚至连握着法杖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这……这是……!”她的声音都在颤抖,带着一种近乎尖叫的语调,猛地抬起头,死死盯住一脸无辜的星暝,激动地一把抓住他的双肩,用力地前后摇晃起来,力道之大让星暝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咯吱作响,“你这白痴!笨蛋!运气好到该死的家伙!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朗基努斯之枪!是刺穿了救世主的命运之矛!是沾染了神之血的真品!是真品的碎片之一!我耗费了诺蕾姬家族不知多少年积累的储备,在实验室里不眠不休失败了无数次,才勉强仿制出一柄!你……你居然……你居然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把它像根烧火棍一样塞在袋子里?!暴殄天物!不可饶恕!!” 星暝被她摇得头晕眼花,感觉脑浆都快被晃匀了,眼前金星乱冒,连忙求饶:“停停停!萝瑟茉!轻点!我要散架了!骨头!我的骨头!朗基努斯之枪?就这破玩意?真的假的?你没骗我吧?!”
“破玩意?!你管这叫破玩意?!”萝瑟茉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松开他,像捧着绝世珍宝、又像是捧着易碎的梦幻泡泡一样,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捧着那半截枪柄,激动得语无伦次,脸上混合着狂喜、嫉妒、愤怒和一种近乎崩溃的复杂表情,“我付出了那么多!你……你居然就这么……就这么……这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 星暝看着激动得脸色涨红、仿佛随时会晕过去,或者更可能是一个魔法把他轰成渣的萝瑟茉,揉着被捏得生疼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带着点不确定地小声嘀咕:“早知道当初在罗马的时候,多摸几件了……说不定还能凑齐一套……”
萝瑟茉闻言,猛地转过头,用杀人的、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目光死死地瞪着他,胸口剧烈起伏,那眼神明确地传达着一个信息:你再说一句试试?
密室里,一时只剩下她试图平复情绪的呼吸声,以及星暝那带着点后怕、又有点莫名不知所措的无辜眼神。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而又有点滑稽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