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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大江山之鬼(上)(2 / 2)

“铮————!”

一声清越悠长、仿佛能涤荡灵魂、斩断烦恼的刀鸣响起!那道紫色刀气所过之处,空间似乎都产生了细微的涟漪和短暂的凝滞。妖灵那数十个足以以假乱真的残影,哪怕只是擦到攻击的边缘,便瞬间消融、破碎、化为虚无!她的真身被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从极速运动状态中强行拉扯出来,踉跄着向后倒飞出去,足尖在地上划出两道深深的痕迹,最终勉强以白楼剑插入地面才稳住身形。手中的白楼剑发出哀鸣般的剧烈震颤,她持剑的右手虎口已然崩裂,鲜血顺着剑锷缓缓滴落,在泥土上晕开点点殷红。她脸色苍白如纸,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地喘息着,望向赖光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彻底的折服。

胜负已分。

赖光手腕轻转,“童子切安纲”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吟,精准地滑入刀鞘,仿佛从未出鞘。她看着气息紊乱、眼神复杂的妖灵,语气温和却带着如山岳般厚重的力量:“承让了。你的天赋与毅力,皆是我生平仅见。对剑道的执着,更是可贵。若能打破心中对‘形’的执着,领悟‘意’的真谛,假以时日,你的成就必将不可限量。”

妖灵剧烈地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平复翻腾的气血和内心的惊涛骇浪。她将白楼剑缓缓归鞘,向着赖光深深鞠躬,行了一个极为郑重的大礼,心悦诚服地说道:“赖光阁下武艺已臻化境,妖灵今日方知何为天外有天,败得心服口服!”她清楚地知道,对方刚才那一刀已然是手下留情,刀气中蕴含的更多是引导而非杀意,否则自己绝不是如此轻松地站在这里。

赖光眼中欣赏之色愈浓,她向前一步,发出了极为诚挚的邀请:“妖灵,你的身手、心性、悟性,皆是万中无一。如今世间妖氛弥漫,正需你这样的英才匡扶正义。可愿加入我等?并肩作战,共斩邪魔,在这波澜壮阔的时代留下属于你的传奇?”

妖灵闻言,身躯微微一震,眼中闪过明显的挣扎与意动。能与源赖光这样的绝世强者并肩而行,无疑是无数武者梦寐以求的机遇。但最终,她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婉拒道:“多谢赖光阁下如此看重,此恩此情,妖灵铭刻五内!但在下闲云野鹤之性已成,不堪拘束,且……尚有必须守护之人与物,责任在身,恕难从命。”她抬头望向大江山方向,“今日得见阁下神技,聆听教诲,已是三生有幸。预祝阁下此行……旗开得胜,武运昌隆,名垂青史——”说完,她再次向赖光及其五位随从深深一礼,然后身形一晃,如同溶入林间的月光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密林深处,只留下一缕淡淡的、清冷的余韵。

赖光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惋惜与感慨。金时等人这才迫不及待地围了上来,七嘴八舌。

“大姐头!您可吓死我了!万一那女的使阴招怎么办?”金时拍着胸口,一副后怕的样子。

“御屋形様,此女虽看似败走,但其来历、目的依旧成谜。半灵之身,非人非妖,放她离去,是否……”渡边纲收起“髭切”,眉头微蹙,冷静地分析着潜在风险。

碓井贞光则抚须沉吟:“此女剑术自成一家,灵力妖力纯净中正,观其言行,不似奸恶之徒。只是其存在本身,以及为何恰好在此等候主君,着实令人费解。”

卜部季武和藤原保昌虽未多言,但眼神中也充满了对主君安全的担忧和对放走一个潜在威胁的不解。

“好了,诸位的心意,我都明白。”赖光转过身,脸上重新露出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她将头盔重新戴好,掩去了惊世容颜,“但我相信我的直觉。魂魄妖灵,她绝非我们的敌人。武者之间的切磋,重在交流与提升,胜负其次。况且……”她语气轻松地调侃道,“你们不觉得,在这通往恶鬼巢穴的枯燥路途上,能有这样一位技艺高超、气质独特的对手出现,不是为这趟征程增添了一抹亮色吗?”

她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现实:“休息结束,整队出发。前面的路,才是真正的考验。大江山的鬼族们,恐怕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队伍重新整顿,再次向着丹波那鬼气森森的大江山进发。

……

大江山的深处,与其说是一座山,更像是一个被巨大力量强行开辟出的、违背常理的山中异界。外界或许是晴空朗日,这里却永远笼罩着一层仿佛由酒气、妖氛与不散阴云混合而成的昏黄暮色。粗犷的巨大石质建筑依着陡峭的山壁搭建,风格狂放不羁,随处可见巨大的兽骨装饰和燃烧着不灭鬼火的火炬,将整个区域映照得光影摇曳,充满了野性的力量感。

此刻,大江山中央最为开阔的平地上,所谓的“庆功宴”正进行到酣处。与其说是庆功,不如说是鬼族们日复一日宣泄精力、排遣某种无形压力的日常集会。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刺鼻的酒香(混杂着劣质酒精和某些不明药材的味道)与烤肉的焦香。喧闹声震耳欲聋,粗野的划拳吼叫、酒碗猛烈碰撞的脆响、以及某些醉醺醺的鬼族兴之所至捶打地面或彼此胸膛发出的沉闷“咚咚”声,交织成一曲混乱而富有生命力的交响乐。

伊吹萃香,鬼族四天王之一,以其娇小身形和骇人怪力着称,正百无聊赖地坐在一个比她整个人还大的酒桶边缘。她手里拎着那个标志性的、看似不大却仿佛永远倒不完酒的伊吹瓢,仰着头,“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着。酒液有不少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滑过白皙的脖颈,浸湿了衣襟。喝完一大口,她随意地用袖子抹了抹嘴,发出满足的叹息声,两条小腿在酒桶边缘晃荡着。

她的目光扫过眼前这片喧嚣景象,那些平日里能徒手撕裂妖魔的同族们,此刻正为了一桶新开封的美酒或者一块烤得焦黑的腿骨争抢打闹,笑得没心没肺。但萃香那双总是带着几分醉意的眸子里,却莫名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她转过头,看向旁边那位同样鼎鼎大名的同伴——星熊勇仪。

勇仪的坐姿一如既往地豪迈,直接盘腿坐在一块平整的巨岩上,面前摆着一个堪比小脸盆的金属酒杯。她穿着身红色短裙和白色上衣,黄色的长发在鬼火映照下闪闪发光。与萃香用葫芦细品(相对细品)不同,勇仪喝酒的方式更为直接粗暴,往往是端起那巨大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重重放下,发出“哐”一声巨响。

萃香晃了晃手里的伊吹瓢,凑近勇仪,声音在嘈杂的背景音中不算大,但足够清晰:“喂,勇仪,我刚才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勇仪刚干完一杯,闻言侧过头:“哦?谁啊?能让你这酒鬼在喝酒的时候分心?”

“是星暝那家伙。”萃香说出这个名字时,语气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意味,像是怀念,又像是埋怨,“就是那个……以前时不时会跑来跟我们喝酒,或者有时候又莫名其妙帮我们解决点麻烦的家伙,记得吧?一头银发,眼神有时候很欠揍的那个。”

勇仪倒酒的动作微微一顿,脸上的神色也收敛了些许玩笑之意。她当然记得。她沉默地点了点头,拿起酒杯重新斟满,却没有立刻喝,只是看着杯中晃动的酒液。

萃香见勇仪没说话,便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声音有些飘忽:“自从他失踪之后……嗯,大概有几十年了吧?总感觉……不单单是我们少了个可以打架或者互相找麻烦的对象,连带着他身边的那帮家伙,比如当上博丽神社巫女的星焰,还有整天躲在隙间里算计来算计去的八云紫,甚至妖怪之山那边……好像心里都空了一块似的。虽然见面可能还是会打打闹闹,但就是……不一样了。”她顿了顿,又灌了一口酒,像是在用酒精冲刷某种情绪,“当然啦,我可能也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不过嘛……”她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甩开那点惆怅,“毕竟,日子还得过,酒还得喝,架还得打!想那么多干嘛!”

勇仪依旧沉默着,只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一次,酒杯落在岩石上的声音似乎比之前更重了一些。她抬起手,用指关节揉了揉眉心,似乎想驱散某种烦闷。过了好几秒,她才低沉地开口,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别说那些了。干杯。”

两人再次碰了一下,各自喝了一大口。酒液下肚,气氛却似乎并没有因此热络起来。

勇仪放下酒杯,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宴会场的另一个角落。那里,茨木华扇和矜羯罗正相对而坐。与这边喧嚣的氛围不同,她们那边显得安静些许。

勇仪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她凑近萃香,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萃香,你觉不觉得……华扇的情况,最近越来越不对劲了。”

萃香正眯着眼享受着酒精带来的微醺感,闻言也顺着勇仪的目光望过去,脸上的懒散收敛了些:“嗯?怎么了?”

“就是她的右臂。”勇仪的声音更低了,带着担忧,“自从当年……她用了‘万宝槌’许了那个愿望之后,那条胳膊就一直不太对劲。她自己也从来不肯细说,问急了就岔开话题或者干脆生气。”勇仪回想起不久前偶然看到的一幕,“我之前有次撞见她一个人在山洞深处,脸色煞白,满头是汗,正用功力强行把右臂里冒出来的……一股很黑很邪门的气息逼出来。那样子看着就难受。但看样子,那也只是暂时压下去,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我感觉……她的右臂,现在非常脆弱。”

萃香看着远处华扇那看似平静的侧脸,轻轻“啧”了一声,脸上也露出了烦恼的神情:“华扇这家伙,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什么都喜欢自己扛着。明明大家都是同伴,有什么困难说出来一起想办法不好吗?”她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可你也知道她的脾气,要是我们这时候凑上去表示关心,她八成会觉得我们是在可怜她或者瞧不起她,反而会更生气,把事情弄得更糟。”

这话说得在理,勇仪也深知华扇骨子里的骄傲和固执。她烦躁地“啧”了一声,猛地举起面前的酒杯,却发现不知何时已经空了。这股无处发泄的郁闷让她更加烦躁,她突然低吼一声,抡起拳头,重重地砸在身旁的岩石上!

“砰——!”

“光喝酒没意思!”勇仪猛地站起身。她活动了一下脖颈和肩膀,骨节发出“咔吧”的脆响,一股好战的气息从她身上升腾而起。她朝着还坐在酒桶上的萃香伸出手,脸上露出了充满挑战意味的、狂气的笑容:“萃香!来角力吧!就当是热身了!那些人类所谓的‘讨伐军’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萃香一听,眼睛顿时亮了。刚才那点惆怅和担忧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角力?这可是她最爱的娱乐项目之一!她立刻从酒桶上跳了下来,娇小的身体里仿佛有无穷的力量在涌动。她拍了拍手,兴奋地喊道:“好啊!正合我意!我也觉得骨头有点痒了!来吧,勇仪!”

两个鬼王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强大的气场让周围喧闹的鬼族们都下意识地安静了下来,纷纷退开,围成了一个圆圈,开始起哄叫好。勇仪摆开了架势,萃香也跃跃欲试,矮身准备发力。

然而,就在这热烈的气氛即将达到顶点的瞬间,一个对于在场绝大多数鬼族而言,都极其陌生、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熟悉感的、略显清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宴会场的边缘响了起来:

“……果然,每次来,这里都是这样,酒气熏天呢。”

刹那间,整个喧闹无比的宴会场地,仿佛被按下了静止键。

伊吹萃香准备前冲的动作僵在了半路,星熊勇仪摆出的架势定格在原地。远处,原本正在低声交谈的茨木华扇和矜羯罗,也猛地停下了话语,齐齐转头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更多记得“星暝”这个名字和其存在的鬼族,无论是醉眼朦胧的还是清醒的,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所有的目光,带着震惊、疑惑、警惕,齐刷刷地聚焦在了同一个位置——那不知何时,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现在宴会中的——星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