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温润的触感如此清晰，那蕴灵古玉内蕴的清光仿佛能沁入心脾。张大山坐在县医院走廊冰冷的长椅上，目光落在掌心这块玉石上，脑海中交错浮现着石小山强忍泪水的通红眼眶，以及病房里老人枯槁灰败的面容。
垫付医药费，对他而言是遵循本心的举手之劳，但这块玉……这承载着少年救祖希望、维系着一个古老传承信物的玉，他若收下，与趁火打劫何异？鬼市出手，是路见不平；医院缴费，是救急扶危。皆出自本心，而非图谋回报。
“老潘，”他在心中默问，“这玉，于我防护‘影蚀’，效用几何？”
潘舜的意念沉稳回应：“玉确非凡品，清气纯正，长期佩戴可温养神魂，刻画符箓亦可增益灵光，乃上佳辅佐之物。然，其性中正平和，于防护杀伐，并无立竿见影之奇效。真正的屏障，在于你自身道心与实力精进，外物终是辅助。”
张大山缓缓点头，心中最后一丝因“影蚀”威胁而产生的贪念彻底散去。是了，依靠外物终是下乘，更何况是夺人传承希望、救命稻草之物。他将玉石紧紧一握，那清灵之气更显纯粹，随即毅然起身，走向病房。
病房内，石小山正呆呆地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望着爷爷出神，听到脚步声，他慌忙站起身，眼神有些惶恐，生怕这位恩人反悔或是提出其他要求。
张大山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少年面前，在对方不解甚至带着一丝戒备的目光中，拉过他粗糙的手，将那块蕴灵古玉，稳稳地放入他掌心，让他紧紧握住。
“这玉，是你家传之物，蕴含着你们石家的传承和气运，”张大山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好生收着，或许将来还有大用。我不能要。”
石小山彻底愣住了，看着手中失而复得的玉佩，又抬头看看张大山，嘴唇剧烈颤抖着，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却倔强地没有掉下来。
张大山不再看他，转而从钱包里数出三千元现金，不由分说地塞进石小山另一只手里，又扯过床头柜上的便签，刷刷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压在钞票
“这钱你先拿着，”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给自己买双结实点的鞋，买点有营养的吃食。看你瘦得跟麻杆似的，怎么照顾你爷爷？”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床上昏迷的老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叮嘱，“记住，钱若不够，或者有任何事情——任何事，任何时候，打这个电话找我。你爷爷这里离不开人，你要先照顾好自己，别让他担心。”
说完，他用力拍了拍少年单薄得硌手的肩膀，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开了病房，没有再多看一眼那可能让他心软的场面。
石小山握着那带着陌生人体温的三千块钱和写有号码的纸条，看着掌心温润如初的古玉，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情绪冲击着他，泪水终于决堤，他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只有肩膀在无声地剧烈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