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过,一定会回来。”小云仙的水袖无风自动,“这一等,就是六十年……”
张大山想起父母——母亲演了半辈子霸王,父亲演了半辈子虞姬,在县剧团那个破旧的舞台上,他们何尝不是在等着懂戏的知音?
“云大家,”他行了个戏班的礼,“我父母也是梨园行的。母亲唱霸王,父亲唱虞姬。”
小云仙的血泪止住了,眼中泛起好奇:“女霸王?男虞姬?”
“是。”张大山想起父母在后台互相描眉的画面,嘴角泛起笑意,“他们说,戏如人生,何必拘泥男女?”
他轻轻哼起父亲教的虞姬唱段,虽然生涩,却韵味十足。小云仙静静听着,脸上的妆容渐渐变得鲜活。
当张大山唱到“汉兵已掠地,四面楚歌声”时,小云仙突然接唱:
“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这一次,她的唱腔不再凄怨,而是带着释然。戏台四周的兵器架微微颤动,仿佛在为她伴奏。
“原来……”小云仙的水袖轻扬,“戏还在,就足够了。”
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点点流萤,绕着戏台飞了三圈,消失在夜色中。
次日清晨,施工队惊奇地发现,萦绕戏园多年的阴冷气息消失了。只有戏台上多了一对翡翠耳坠,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张大山小心收起耳坠,准备寄给父母当礼物。
手机突然响起,是母亲周大壮发来的语音:
“大山啊,昨晚我梦见有个穿戏服的姑娘,说谢谢你让她明白了——戏比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