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傅也没多问,从柜台底下拿出几个纸包和几沓黄纸。“朱砂分品质,好的八十块一两,一般的三十。黄纸有粗糙点的,十块一沓,好点的二十。”
张大山暗暗咋舌,这凡间物价也不便宜。他按照潘天师的暗中指点,仔细看了看色泽和质感,最后只选了一两三十块的普通朱砂和一沓十块的糙黄纸。就这,还花了他四十块钱,让他本不富裕的钱包又瘦了一圈。
“哼,杂质颇多,灵性几近于无,勉强勾勒形似尚可,欲承载法力,难矣。”潘天师评价道。
“练习嘛,能用就行,总比用功德点换的强。”张大山自我安慰着,提着袋子走出了香烛铺。
正准备打道回府,街角一个异常热闹的摊位却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一个卖旧货的摊子,摊主是个穿着白色汗衫、摇着大蒲扇的精瘦老头,正口沫横飞地吆喝着,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摊位上杂七杂八什么都有:锈迹斑斑的老收音机、封面模糊的连环画、串在一起的铜钱、甚至还有几个缺了口的老瓷碗……而人群目光的焦点,却集中在摊主手里把玩的一件东西上——
那是一个只有巴掌大小、通体漆黑、造型古朴圆润的葫芦。葫芦表面光滑,看不出是什么木质,颜色黑得深沉,在清晨的阳光下也不反光,反而有种吸光的质感。它静静地躺在摊主手心,明明没有任何奇特之处,却隐隐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人目光的气韵。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瞧瞧这品相!正经的老物件‘蕴灵葫’!”摊主声音洪亮,唾沫星子横飞,“祖上传下来的宝贝!冬暖夏凉那都是小事,关键是它能蕴养灵性,镇宅辟邪!放在床头,保你夜梦安宁,神清气爽!放在店里,招财进宝……”
围观者大多嘻嘻哈哈,指指点点,显然把这当成了一场江湖骗术表演。但张大山在摊主拿起那黑葫芦的瞬间,怀中的杀猪刀竟不受控制地微微震动了一下!不是遇到阴邪之物的警示性震动,而是一种奇异的、仿佛被某种同源或相吸力量引动的共鸣!同时,他体内的潘天师也轻“咦”了一声,显得十分诧异。
“小子,那黑葫芦……有古怪。虽灵力内蕴极深,晦涩难明,几乎感知不到,然其材质……似与古籍中记载的‘阴沉木’有几分相似,且其形制古拙,非近代工匠所能为。更重要的是,杀猪刀煞气竟自主感应……此物或许……与‘收纳’、‘镇压’之属有关?”
张大山心中猛地一跳。能与杀猪刀这柄凶煞之器产生感应,还是“收纳镇压”之属?这不正是他现在急需的东西吗?若是能用来对付、甚至收取鬼物,尤其是像赌鬼李三那样的凶魂……
他不动声色地挤进人群,装作被热闹吸引的样子,目光却牢牢锁定在那黑葫芦上。“老板,这黑乎乎的木头疙瘩怎么卖?”他故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问道。
摊主瞥了他一眼,见是个穿着普通的年轻人,随口报了个高价:“小哥好眼光!这可是压箱底的宝贝!一口价,三千!少一个子儿不卖!”
三千!张大山嘴角狠狠一抽,他全身家当加起来都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数。他试着砍价,希望能探探底:“三百卖不卖?看着就是个老木头葫芦嘛。”
“三百?你当买白菜呢!”摊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蒲扇拍得啪啪响,“最少两千八!这可是能蕴灵辟邪的宝贝!你看这包浆,这手感……”
张大山知道这价是砍不下来了,他身上也没带那么多钱。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黑葫芦,将其古朴的造型和那种独特的吸光质感牢牢记在心里,打算等凑够了钱再来碰碰运气。这葫芦,他隐隐觉得与自己有缘。
就在他准备挤出人群离开时,旁边两个蹲在地上挑拣旧铜钱的人低声交谈飘入他耳中:
“听说了吗?昨晚老矿区那边又出怪事了。”
“咋了?又有人撞邪了?”
“就文化宫后头那排旧仓库,不是一直空着吗?最近晚上总有怪声,像好多人挤在一起赌钱,骰子声、牌九声、还有又哭又笑的……瘆人啊!前几天有个捡破烂的刘老头,晚上喝多了从那边抄近路,第二天人就变得痴痴呆呆的,嘴里反反复复只会念叨‘骰子……骰子……我的钱……’,邪门得很!”
张大山脚步猛地一顿,心中凛然,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赌钱声?变得痴呆,只念叨骰子?这描述,与赌鬼李三的“赌瘾力场”蛊惑人心、吸食魂力的效果何其相似!看来李三不仅藏在文化宫,其活动范围或者说影响力,已经开始向外渗透,甚至已经开始波及、残害无辜的普通人了!
不能再等了!每多耽搁一天,可能就多一个受害者,而那李三也可能恢复更多实力!
他握紧了怀中那三张自制灵符,感受着金光护身符传来的温润暖意,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必须尽快去老矿区,在李三造成更大危害之前,做个了断!赚钱买葫芦和救治师父的事情,都必须排在除掉这个祸害之后!
他转身,大步离开这喧嚣的旧货摊,目光投向城北的方向,那里,一场不可避免的较量,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