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外卖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是三天。张大山逐渐习惯了这种白天奔波于大街小巷赚取微薄薪水，晚上偶尔“加班”超度个把游魂赚点功德的生活。虽然辛苦，但看着功德点缓慢而坚定地朝着1000点迈进，银行卡里也不再是三位数的尴尬状态，他心里踏实了不少。
这天下午，他刚送完一单写字楼的白领午餐，正在路边树荫下啃包子，手机接单提示音又响了。他随手划开一看，订单目的地让他动作顿了一下——“锦华苑，13栋，4楼，404室。”
锦华苑是城里有名的老小区，而13栋404这个门牌号……张大山隐约记得，前段时间本地新闻报道过一起命案，好像就是这个地址？一个独居的年轻女白领，据说是加班猝死，好几天后才被发现。
他心里有点发毛，在脑子里呼叫：“老潘，看看这单，感觉有点邪门啊。”
潘天师沉默片刻，似乎在感知什么：“此地……阴气盘踞不散，然其性沉滞，非是厉鬼凶煞，倒像是……新魂执念未消，留恋故居。去也无妨，谨慎些便是。”
得，专业人士都说可以去，那就硬着头皮上吧。张大山三两口吃完包子，骑上电驴出发。
锦华苑果然有些年头了，墙皮剥落，楼道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老旧建筑特有的潮湿气味。找到13栋，爬上4楼，站在404室锈迹斑斑的防盗门前，张大山感觉周围的温度似乎都低了几度。他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等了好一会儿，就在他以为没人在家，准备打电话联系时，门“咔哒”一声，开了一条缝。一只异常苍白、瘦削的手伸了出来，手指纤细，指甲上还残留着些许剥落的红色指甲油。
“外卖……放地上就行。”门缝里传来一个幽幽的、带着几分虚弱的女声。
按照规矩，他需要确认送达。张大山硬着头皮说：“您好，麻烦您开下门，我确认一下送达，或者您签个字？”
里面沉默了一下，然后门缓缓被拉开了一些。一个穿着白色丝绸睡裙、长发披散、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年轻女子出现在门后。她看起来很憔悴，眼窝深陷，但五官依稀能看出生前的清秀。她接过外卖袋，手指冰凉。
就在她准备关门时，目光无意中扫过张大山背上那个格格不入的吉他包，以及张大山因为修炼和经常见鬼而比常人更为清亮、隐含一丝极淡纯阳之气的眼神。她动作一顿，空洞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你是……”她嘴唇翕动，声音几不可闻。
张大山心里咯噔一下，不会被认出来了吧？他赶紧挤出职业微笑：“我是送外卖的，女士，祝您用餐愉快。”说完就想溜。
“等等！”女鬼突然开口，声音急切了一些，“你……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张大山脚步僵住，心里叫苦不迭，果然还是摊上事了！他透过墨镜（他一直戴着）能看到，这女鬼周身笼罩着淡淡的灰白色怨气，但并不暴戾，更多的是一种化不开的忧伤和……焦虑？
“我……我电脑里，有个明天就要交的方案……还没做完……”女鬼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老板会骂死我的……客户也在催……我死了没关系，可方案不能完不成啊……这关系到我们小组的绩效……”
张大山：“？？？”
潘天师：“？？？”
一人一魂都懵了。这执念……也太爱岗敬业了吧？！死了都放不下KpI？
“这……这位……女士，”张大山组织着语言，尽量不刺激她，“您看，您现在已经……呃……离职了？那边……应该不管绩效考核了吧？”
“不行！”女鬼猛地抬头，眼神执拗，“那是我熬了三个通宵的心血！就差最后一点收尾了！我不能让它烂尾！求求你，帮帮我，打开电脑，把那个叫‘最终版千万别再改了.pptx’的文件发给我老板邮箱就行！密码是我生日！”
张大山哭笑不得，这都什么事啊！他一个抓鬼的，还得帮鬼完成未竟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