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颔首,眉宇间却隐有一丝忧虑,回头望向后园:“英台那孩子......”
“她是个懂事的,知道轻重。”祝公远语气笃定。
绣楼之上,银心悄声回报马太守已离开,婚期大抵在夏末秋初。
祝英台静静听着,没有言语。
她走到琴案前,手指无意识地划过琴弦,发出一声沉闷的噪音。
她看着窗外灼灼的烈日,芭蕉叶被晒得有些卷边,就像她此刻蜷缩起来的心。
既然无力反抗,那便......接受吧。
只是心底某个角落,仍有一丝不甘在隐隐作痛。
而在尼山书院,梁山伯听闻“马祝联姻”进展顺利的消息。
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手中的书卷“啪”地落地。
\"他脸色瞬间煞白,猛地站起身,抓住那杂役的手臂,声音发颤:\"你......你说什么?祝家小姐?哪个祝家小姐?\"
杂役被他吓了一跳,讷讷道:\"不是祝英台还能有谁?…...原来还一同和你们在书院求学呢!这你都能忘啊!\"
梁山伯如遭雷击,踉跄一步,扶住窗棂才稳住身形。
英台......马文才......下聘?
不是说只是为了给英台脱身而……巨大的信息量如同冰水浇头,让他浑身冰冷。
旁边的四九先是目瞪口呆,随即一股怒火直冲头顶,他猛地跺脚。
愤愤不平:”岂有此理!定是那马文才仗势欺人!他定然早就知道祝公子是女儿身,处心积虑!”
“公子,您和祝公子......祝小姐情投意合,他马文才凭什么横插一脚!\"
“四九!住口!”
梁山伯厉声喝止,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是混乱的痛苦与难以置信。
“不得......不得诋毁马公子!此事......此事定然另有隐情......”
可那“婚约”二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生疼。
而在书院,四九被梁山伯训斥后,兀自气不过,跑到院中那棵大槐树下,对着树干狠狠捶了一拳。
低声骂道:“马文才!伪君子!欺人太甚!”
树上的蝉鸣聒噪不休,更添烦闷。
祝英台和马文才联姻的消息彻底压垮梁山伯。
荀巨伯看着如同失去所有生气的梁山伯,试图宽慰:“山伯,想开些。英台……你们……终究门第悬殊。”
梁山伯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
声音带着一种破碎的执拗:“我与英台……我们是真心……”
“真心抵不过米粮!”
荀巨伯打断他,语气带着罕见的尖锐,“你忘了之前?若不是马……你们能活着回来?山伯,醒醒吧!这世道,光有真心,护不住她!”
梁山伯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颓然跌坐回去,双手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
荀巨伯的话,像一把钝刀,割开了他一直不愿直视的现实。
但他早已把英台当作自己的妻子,怎么可能放手。
马文才收到了父亲的传书。
看到“聘礼已下,婚期初定”八字时。
他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意料之中的光芒。
他走到窗边,负手而立,望着北方蔚蓝的天空,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