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传来的消息,”观砚垂首禀报,“王家三爷上月纳了第四房妾室,是太原刺史的远房侄女。”
“咔嚓。”黑子落定,截断白棋大龙。
“继续盯着。”
马文才声音平淡,“那些胭脂水粉的往来,未必不比朝堂奏疏有意思。”
窗外传来少年们嬉闹的声音,隐约能辨出祝英台清亮的笑语。
马文才执棋的手微微一顿,旋即又拈起一枚棋子。
“祝公子近来常与梁公子在藏书楼温书。”观砚低声补充。
“藏书楼………”马文才唇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冷意,“倒是会挑地方。”
此时藏书楼,祝英台正对着一卷《孙子兵法》出神。
书页间凌厉的批注字迹她再熟悉不过,可批注的内容却让她心惊。
“'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她轻声念着,眼前浮现那日马文才冰冷的眼神,“他是在说战事,还是...”
“英台你看这段!”梁山伯兴奋地指着另一处,“不战而屈人之兵,此言大善!”
祝英台望着他澄澈的眸子,忽然觉得手中的书卷沉重起来。
……………..
傍晚时分,马石在院中整理箭靶,银心提着木桶经过。
“马护卫伤势可大好了?”她例行公事地问。
“已无碍。”
马石停下动作,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还你。”
银心微微一怔,接过瓷瓶时指尖不经意相触。
她立即缩回手,随后一把夺过小瓷瓶转身离去。
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马石默默握紧了拳。
夜深人静,马文才独坐灯下,面前摊着一封密信。
“王弘欲为其子王蓝田求娶范阳卢氏女...”
他轻叩桌案,“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烛火摇曳,映得他眉眼深沉。
忽然,他提笔在信纸空白处写下几个字,墨迹淋漓:“既想要清流名声,又舍不得世家姻亲。世上哪有这般好事?”
窗外的蛙声响起,夜色浓得化不开。
次日课堂,夫子论及《孟子》,说到“得道多助”时,特意看了马文才一眼。
“学生以为,”马文才起身从容道,“得失之间,在乎取舍。有时看似失去,实则是为了更大的得到。”
他说这话时,目光淡淡扫过正在低头记笔记的祝英台。
她握笔的手微微一顿,墨点在纸上洇开。
课后,祝英台追上前面的玄色身影。
“文才兄留步。”她气息微喘,“关于那日...”
“祝公子,”他打断她,声音平静无波,“前事不必再提。”
他转身离去的身影决绝。
………….
半月后,马石送来最新消息!
“王家与卢氏的婚事...黄了。”
马文才摩挲着手中的玉佩,月光下唇角微扬。
“下一步,该轮到范阳卢氏欠我们一个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