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日记本快速翻了两页，那些零碎又带着恐慌的字迹还没看完，骆小乙的声音就从阳台方向传来：“风生，这里墙上贴着东西！”
我和其他人立刻走过去，只见阳台的白墙上用透明胶带粘着一张纸，展开后才发现是张手绘的列车计划图——上面标着K472次列车的路线，从灵韵市到蒙兰市的站点被红笔圈了出来，每个站点旁边都写着日期，最后一个日期恰好是3月15日，也就是今天。
更扎眼的是，图上还用水笔标注着几个小字：“12号车厢、行李箱、换药”，字迹潦草得像是在匆忙中写就，末尾甚至还带着一道被笔尖划破的痕迹。韩亮凑过来指着“换药”两个字：“这会不会和杜莹莹包里的药有关？”
我盯着计划图上的红圈，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边——从杜莹莹的车票，到列车上的女尸，再到这张指向K472次列车的计划图，所有线索都在往这趟列车上靠。王思宁伸手轻轻按了按图纸边缘：“纸质和之前那张地址卡片一样，应该是同一个人弄出来的。”
王思宁说:“该计划是什么意思呢？”
我说:“继续查呗。”
《探案吧第六季》
章节·I：列车上的事
发车一个半小时前。
灵韵市灵韵站。
进站口的广播正循环播报着K472次列车的检票通知，拖着行李箱的乘客们排着队，票根在检票机上划过，发出“嘀”的轻响。穿藏青色外套的女人混在人群里，手里攥着一张叠得紧紧的车票，另一只手悄悄摸了摸口袋里的纸条，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她抬头扫了眼站台上方的电子屏，“K472次 灵韵市→蒙兰市”的字样格外醒目，心脏跟着跳快了半拍。
不远处，穿米白色针织衫的女人正弯腰给帆布包拉链上油，包侧的口袋里露出药盒的一角——那是给母亲带的降压药，她特意提前两小时来车站，就是怕赶不上这趟车。检票员接过她的车票，看了眼日期，笑着说：“姑娘这趟车人不多，找座位应该很方便。”她点点头，拎着包往站台走去，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悄悄跟着她。
站台边，列车员正拿着检票夹核对乘客信息，偶尔提醒大家注意脚下安全。一个穿浅粉色连衣裙的女人提着黑色行李箱走过来，行李箱的轮子在地面上滚动，发出“咕噜咕噜”的轻响。她找到12号车厢的位置，刚要抬脚上车，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头的瞬间，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阳光透过车站的玻璃穹顶洒下来，落在拥挤的人群里，却没驱散多少莫名的压抑。乘客们陆续登上K472次列车，找座位、放行李的声音此起彼伏，没人知道，这趟看似普通的列车旅程，早已被一张隐藏的计划图，标注了不寻常的起点。
12号车厢的尖叫声还没完全消散，乘务警察就提着工具箱快步赶来，拉起警戒线将行李箱围在中间。他戴着手套蹲下身，指尖轻轻拨开女尸颈间的发丝——那道深色勒痕清晰地印在苍白的皮肤上，边缘还残留着一丝纤维，他用镊子小心夹起纤维放进证物袋，又翻看了女尸的眼睑和指甲，眉头越皱越紧：“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4-6小时前，具体得等法医进一步检测。”
旁边的列车员突然想起什么，急忙说道：“离下一站蒙兰市南站还有十六分钟，要不要先联系站内警方接应？”乘务警察点头，立刻掏出对讲机上报，车厢里的乘客们攥着车票，眼神里满是不安，没人再敢随意走动。
与此同时，我们六个刚从鸳鸯大饭店出来，何居然手里还拿着那本日记本，韩亮则将列车计划图仔细收进证物袋。“先回办事处整理线索。”我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是局里打来的，说K472次列车将在蒙兰市南站停靠，车上发现一具女尸，让我们立刻去地铁站接应。
我们快步赶到地铁站，刚站定就看见载着女尸的转运车缓缓驶来。车门打开，乘务警察抱着装有女尸的尸袋走下来，我上前接过，能感觉到尸袋传来的微凉触感。“死者身份还没确认，不过在她的行李箱里发现了一张名片，上面写着‘杜莹莹’。”乘务警察的话让我心里一沉——果然和之前的线索对上了。
骆小乙立刻举起相机拍下尸袋的外部情况，王思宁则拿出记录册开始登记信息，韩轩和韩亮守在旁边，防止无关人员靠近。地铁站的风从入口吹进来，带着初春的凉意，我看着怀里的尸袋，又想起日记本里那些诡异的文字，突然觉得这趟列车背后，藏着比我们想象中更深的秘密。
我们刚把转运车的手续交接完，地铁站入口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警服的年轻女人快步冲过来，目光扫过现场，突然对着我们拔高了声音：“你们是谁？为什么擅自把尸体运走？现场保护做了吗？流程都合规吗？”
她一连串的质问带着火气，韩亮刚想上前解释，就被我抬手拦住。我看着她胸前的警号，放缓语气：“我们是ScI调查局的，接到通知来接应尸体，法医已经按流程将尸体带回市局检测，现场记录和证物也都妥善保管了。”
“ScI调查局？”女人皱着眉，显然没听过这个部门，语气更冲了，“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局，尸体属于重大案件证物，怎么能说带走就带走？”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便装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一把拉住女人的手腕：“小冉！别在这闹，跟我回去！”男人看着我们，满脸歉意，“不好意思，我女儿刚调过来，还不了解情况，我带她走。”
被叫做小冉的女警察挣扎着：“爸！他们手续不全！”可男人没给她多说的机会，半拉半劝地把她带到旁边的椅子上。她一屁股坐下，胸口还在起伏，盯着我们的眼神满是不服气：“你们ScI调查局到底是什么来头？凭什么越权处理案子？连基本的对接流程都没有，这就是你们的办案方式？”
我往前站了半步，声音里没了之前的缓和：“行了，你就是根本分不清我们ScI调查局中‘ScI’这三个字母的含义。还有，我们是调查员，我看你的办案方式，更像是用蛮力硬冲。再说了，我们ScI本质就是专查复杂案子的调查员，流程和权限都有明确规定。”
我顿了顿，想起这阵子接连遇到的争执，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我现在都怀疑，我们ScI是不是跟女的犯冲——无论到哪，总有些女的不分青红皂白来闹，一个个都是急性子，连基本情况都不问清楚。”
小冉原本还绷着的脸瞬间垮了，眼神里的火气散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懵怔，过了几秒突然开口：“我……我想加入ScI。”
“赶紧走。”我直接打断她，语气冷了下来，“我们ScI调查局，不会欢迎你这种人。仗着父亲的身份在这撒野，还想靠这层关系进局？别说是你，就算是其他人，没真本事也进不来。”
说完，我冲身后几人递了个眼神，王思宁他们立刻收起东西跟上。我们转身往地铁站外走，没再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小冉还僵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连之前的火气都没了踪影。
我们刚把从地铁站带回的资料放在会议桌上，办事处的铁门就被“砰”地一声推开，小冉攥着拳头站在门口，头发有些凌乱，脸色比刚才在地铁站时还要红：“你们凭什么说我没本事？凭什么不让我加入ScI？不就是办个案子吗，你们能做的我也能做！”
她的声音在空荡的办公室里回荡，韩轩皱着眉刚要起身，我抬手按住他的胳膊，目光落在小冉身上：“我们已经说过了，ScI不欢迎靠关系、没耐心的人。现在我们要整理线索，你要是再闹，我们就联系你的单位。”
小冉还想反驳，却看见何居然和骆小乙正往里间走——那里是我们专门存放重要证物和信息的安全房间，门是特制的密码锁，里面装着监控和防潮设备。何居然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所有和案子相关的信息，我们已经全部送到安全房间锁好了，你在这里闹也没用。”
这话像是戳中了小冉的软肋，她张了张嘴，最终没再说出话来，只是攥着拳头的手紧了又紧，眼神里满是不甘。
小冉的父亲喘着气冲进办事处，一眼就看见还在僵持的女儿，火气瞬间窜了上来：“你还在这闹什么？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做事要懂规矩！”他上前一步，指着小冉的鼻子，声音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你以为ScI是什么地方？是你撒泼就能进的？”
小冉本就憋着火，被父亲这么一骂，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哽咽着反驳：“我就是想办案……我没做错什么……”
“没做错？”父亲气得手都抖了，没等小冉说完，一记耳光就甩在了她脸上，“啪”的一声脆响在办公室里炸开。小冉捂着脸，整个人都懵了，眼泪停在眼眶里，愣愣地看着父亲，连哭都忘了。
我走上前，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语气没了之前的冷硬，却多了几分直白：“小冉，我们ScI调查局从不会养你这种样子的——永远长不大的娃娃，遇到事只会哭闹、撒泼，连基本的冷静和规矩都没有，怎么查案？”
这话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小冉突然松开捂脸的手，眼神一下子变了。她不再哭，也不再闹，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奇怪的笑，原本带着稚气的脸上没了半分情绪。周围空荡荡的没有可摔的东西，她就站在原地，肩膀微微垮着，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像是从刚才那个冲动的小姑娘，突然换成了另一个陌生的人，眼神里透着一股让人发怵的平静。
父亲看着突然变了模样的女儿，火气又被勾了上来，他上前一步抓住小冉的胳膊，声音因愤怒而沙哑：“你这副鬼样子给谁看？闹够了没有！知不知道自己丢了多大的人？”
他的吼声在办公室里撞得嗡嗡响，小冉被抓着胳膊，却像是没了知觉，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连挣扎都没有。父亲见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气得胸口起伏，又想开口骂，可话到嘴边，却看见女儿眼角滑落的一滴泪——那滴泪没带出任何情绪，就像她此刻的人一样，透着股说不出的麻木。
父亲的怒火像是被这滴泪浇灭了半截，抓着她胳膊的手松了松，可语气依旧强硬：“跟我回家！以后不准再碰任何案子，更不准再来找ScI的麻烦！”
小冉还是没动，就那么僵在原地，眼神里的空洞越来越深，仿佛没听见父亲的话，整个人都像被抽走了魂魄，彻底懵在了那里。
小冉突然抬起头，空洞的眼神里猛地窜起一丝火苗，她挣开父亲的手，快步冲到我面前，声音带着没压下去的颤抖：“你们凭什么说我长不大？凭什么断定我办不了案？就因为我刚才闹了几句，就因为我有个当警察的父亲？”
她伸手指着里间安全房间的方向，语气越来越激动：“你们把线索藏起来，连一句解释都不肯多说，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调查’？我看你们根本就是怕我发现什么，怕我比你们先找到真相！”
父亲在后面急得直跺脚：“小冉你别胡说！”可她像是没听见，只是死死盯着我，眼里满是不服气的质问：“ScI到底有什么了不起？你们敢说自己办案就从没出过错？敢说你们一开始就没看轻我？”
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那你对得起你的母亲？或者是你的母亲的母亲？”
小冉像是被这句话狠狠戳中，身体猛地一震，伸着的手僵在半空。她张了张嘴，声音突然没了之前的尖锐，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哽咽：“我妈……我外婆她去年就走了……”
她垂下手，指尖无意识地攥着衣角，眼神里的火气渐渐散了，多了些委屈和茫然：“我妈走之前还说，让我好好当警察，别总毛躁……可我就是想证明自己，我不想别人说我是靠我爸……”
话没说完，她的声音就低了下去，头也微微垂着，刚才那股疯劲彻底没了，只剩下一个被戳中软肋的小姑娘的无措。
我看着她垂头的模样，语气里少了几分尖锐，多了些沉在心底的往事：“我和王思宁，我们俩兄弟的母亲，在十二年前——也就是ScI小分队刚成立的时候就走了。这些年，我们靠自己查案、拼线索，才换来现在这点成就。”
我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攥着衣角的手上：“可你呢？没办过一个正经案子，遇到事只会哭闹、撒泼，连最基本的冷静都做不到，除了靠父亲的身份，你还有什么？与其在这硬撑，不如回去躺平算了，至少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这话像一块石头砸进小冉心里，她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震惊，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一个字。愣了足足有十几秒，她才攥紧拳头，转身快步往门口走，脚步有些踉跄，连父亲喊她的声音都没回头应，很快就消失在了办事处的门外。
【案件加载中，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