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陪着小周父亲刚走到病房门口，正好碰到出来拿病历的医生。小周父亲急忙上前追问：“医生，我儿子这晕倒到底是因为啥啊？之前的旧疾不是控制得挺好吗？”
医生停下脚步，翻开病历本解释：“他这次晕倒，主要是近期过度劳累导致身体底子虚，再加上刚才受到了强烈的情绪刺激和外力冲撞，两种因素叠加才诱发了旧疾。要是再晚送一会儿，情况会更严重。”
这话让跟在后面的女教师和她女儿瞬间停下脚步，脸色一阵发白。我转头看向她们，语气里带着难掩的严肃：“听到没有？医生都说了是因为刺激！刚才要不是你女儿一直纠缠、还冲撞他，他怎么会突然晕倒？你差点就把他……”
我的话还没说完，女教师的女儿就往后缩了缩，眼眶微微泛红，却还是嘴硬地小声嘀咕：“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问问清楚……”
女教师见状，赶紧拉了拉女儿的胳膊，对着我们低声道歉：“对不起，是我们太冲动了，没想到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我们愿意承担责任，也会好好跟小周同志道歉……”
小周父亲听到这话，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但还是皱着眉说：“道歉是小事，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怎么承担得起？现在当务之急是让他好好休息，你们别再在这儿添乱了。”
女教师的女儿被父亲的话一激，瞬间又炸了毛，她猛地甩开母亲的手，指着病房门大喊：“我才没添乱！他就是装病！故意用晕倒来躲我！你们都被他骗了！”
她越喊越激动，眼眶却红了，声音里带着一股偏执的执拗：“我不管！当年他能提前录取，肯定是知道我喜欢他！现在他想躲，没门！我就要跟他结婚！今天这事必须说清楚，不然我就一直在这儿等，直到他出来跟我承认！”
说着，她就要往病房门口冲，女教师赶紧死死拉住她，又急又气地劝：“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钻牛角尖！人家小周同志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你别再胡搅蛮缠了！再这样下去，咱们真要被警察带走了！”
可她根本听不进去，反而挣扎得更厉害，嘴里反复喊着“他就是装的”“我要跟他结婚”，动静闹得整个走廊都能听见，引得路过的护士和病人频频侧目。我见状，只能上前一步，严肃地说：“你再这样扰乱医院秩序，我们就只能按规定处理了！小周现在需要休息，你要是真为他好，就别再继续闹了！”
女教师的女儿挣脱拉扯后，像疯了一样冲进病房，对着刚清醒没多久的小周大声嘶吼：“你别装了！赶紧起来跟我结婚！当年你能提前录取，就是对我有意思，现在想不认账？”
她一边喊，一边伸手去拽小周的病床护栏，小周本就虚弱，被她这么一扯，身体猛地晃了一下，瞬间脸色惨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手指紧紧攥着床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们和小周父亲赶紧冲进去拉开她，可已经晚了——小周的眼睛慢慢闭上，心电监护仪上的曲线开始剧烈波动。正好查房的医生看到这一幕，立刻喊道：“快！病人情况恶化，推抢救室！”
护士们迅速赶来，推着病床往抢救室跑，小周父亲紧跟在后面，声音都在发抖：“儿子！你撑住啊！”女教师的女儿看着被推进抢救室的小周，又看看闪烁的“抢救中”红灯，刚才的嚣张瞬间消失，整个人僵在原地，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女教师见状，又气又急，忍不住抬手打了女儿一下：“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要是小周有个三长两短，你这辈子都别想心安！”
女教师的女儿僵在抢救室门口，突然像是想起什么，猛地从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双手颤抖着递到我们面前：“你们看……这上面有唐余泽、曲烨、苏沐殇，还有我妈……”
我们凑过去一看，照片里四个身影站在画室里，女教师站在中间，另外三人神色各异，背景里还摆着几幅未完成的油画。没等我们细问，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约翰带着几名警员快步走来，手里攥着一叠文件：“查到了！这个女教师叫方敏，是南州师范大学附属第二中学的美术老师，她女儿叫方晓雅，也是个小有名气的青年画家，之前还投稿过青年画展。”
话音刚落，我的手机突然震动，是云江市周队发来的信息，内容和约翰的调查结果几乎一致：“经排查，蒙兰市沈小岚母女、云江市部分死者，均与方敏存在旧怨，且现场提取的指纹、毛发均指向方敏。”
约翰刚念完文件里的关键信息，方敏突然往前站了一步，声音平静得可怕：“不用查了，人是我杀的。”她抬眼看向方晓雅，眼神里满是复杂，“从昨天到今天，那些跟你抢画展名额、说你画得不好的人，都是我解决的……我只是想让你能顺利出头。”
方晓雅听到这话，手里的照片“啪”地掉在地上，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方敏，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妈……你说什么？那些人……是你杀的？你怎么能这么做！”她踉跄着后退几步，猛地蹲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崩溃大哭，“我不要你为我杀人！我只想好好画画，我不想你变成这样啊！”
哭声在走廊里回荡，抢救室的红灯依旧亮着，方敏看着崩溃的女儿，缓缓低下了头，被约翰带来的警员上前戴上了手铐。
方敏被戴上手铐带走时，方晓雅还瘫坐在地上哭，走廊里的气氛刚缓和些，周老师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接起电话，脸色瞬间变了，挂了电话后急声对我们说：“是我的学生打来的，说……说隆克金死了，就在学校的画室里！”
我们立刻动身赶回学校，刚到画室门口，就看到约翰带着法医和警员守在那里，画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隐约能看到地上的警戒线。约翰迎上来，沉声道：“我们刚接到消息就赶过来了，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半小时前，具体死因得等法医鉴定。”
我想起周老师和周叔还在医院，便跟约翰说：“周老师和周叔留在医院守着小周，这边咱们先查。”说着，我推开画室门走进去——里面散落着颜料和画笔，隆克金倒在画架旁，而在他手边的抽屉里，我发现了一个黑色封面的笔记本。
翻开笔记本，里面的内容让我心头一沉：每一页都记着一个名字，正是之前的死者们——苏清沅、林若馨、夏晚星、毛安玉、沈小岚，最后一页写着沈慧茹的名字，旁边还画了个叉。很明显，这个笔记本就是一份“目标名单”，只是不知道隆克金是名单的制定者，还是另有隐情。
王思宁看着笔记本上的名单，眉头拧成一团：“方敏刚被抓起来，隆克金就死了，总不能是巧合吧？凶手到底是谁啊？”
我把笔记本递给约翰让他存档，转头说道：“先别慌，学校画室走廊应该装了监控，咱们去保安室调监控，说不定能拍到可疑人员。”
话音刚落，画室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生冲了进来，指着我们的方向大喊：“你们凭什么封画室！我爸是南州派出所警务室的负责人，你们再拦着我，我让我爸找你们麻烦！”
她一边喊一边要往画架旁冲，警员赶紧拦住她，女生挣扎着还要闹，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严肃的男声：“你给我站住！在这里撒什么野！”
我们回头一看，一个穿警服的中年男人快步走进来，正是南州派出所警务室的负责人。他看到女儿的样子，气得脸色铁青，上前一把拉住她：“我平时怎么教你的？案发现场能随便闯吗？还敢拿我当借口胡闹，你知不知道这会影响办案！”
女生被骂得低下头，却还小声嘀咕：“我就是想看看画室里出什么事了……”负责人没理会她，转头对我们歉意地说：“实在抱歉，小女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已经让她回家反省，后续绝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女生被父亲训得眼圈发红，却还是梗着脖子反驳：“我没乱说！隆克金的前妻今天早上来过学校，我在警务室帮忙整理资料时，亲眼看到她跟隆克金在画室楼下吵架，还说要把隆克金杀掉！”
“你别胡言乱语！”父亲脸色一沉，急忙打断她，“没有证据的事不能乱讲，传出去会影响办案方向！”
“我有证据！”女生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递到我们面前，“这是我当时截的监控截图，你看，这就是隆克金的前妻，她正指着隆克金的鼻子，表情特别凶，旁边路过的学生都看到了！”
我们凑过去一看，截图里确实有一男一女在争执，男人的身形和隆克金很像，女人则背对着镜头，但能看出情绪激动。约翰立刻接过手机，对着截图拍照：“这很重要！你还记得他们吵架的具体时间吗？有没有听到其他对话内容？”
女生想了想，点头说：“大概是早上九点多，我只听到那个女的喊‘你当初骗我那么惨，我绝不会放过你’，其他的就没听清了……”父亲看着这一幕，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我们说：“是我没管好她，不过既然有这条线索，希望能帮上你们。”
我盯着手机里的监控截图，抬头看向在场的人：“现在关键是找到死者的前妻，可谁知道她叫啥名？”
话音刚落，女生立刻接话：“我知道！当时我看监控时，听到旁边有老师议论，说那个女的好像叫‘柳玉梅’，之前还来学校找过隆克金好几次！”
她父亲皱了皱眉，却也没反驳，只是补充道：“我在警务室登记过外来人员信息，要是她真多次来校，系统里应该有记录。我现在让人查一下，确认名字和身份信息。”
约翰立刻拿出对讲机，对着里面说：“立刻排查南州师范大学附属第二中学近半年外来访客登记，重点找名叫‘柳玉梅’的女性，核对是否与监控截图中的女性相符。”
没一会儿，对讲机里传来回应：“查到了！柳玉梅，42岁，住址在蒙兰市东区园丁小区，近三个月确实有三次入校登记，事由均为‘找隆克金’。”
我松了口气，转头对约翰说：“赶紧派人去她住址排查。”
约翰带着队员立刻动身前往园丁小区，法医也将隆克金的遗体小心抬上救护车，我们则收拾好现场资料，转身离开学校。
一路驱车回到莲花办事处，刚推开门，就看到一个穿着深色外套的女人坐在会客椅上——正是隆克金的前妻柳玉梅，两名警员守在她身旁。没等我们开口询问，审讯室那边传来消息：方敏在二次审讯中，彻底承认了所有罪行，无论是云江市的苏清沅、林若馨、夏晚星、毛安玉，还是蒙兰市的沈小岚母女，都是她为了帮女儿扫清“障碍”所杀。
紧接着，柳玉梅也垂下头，声音沙哑地承认：“隆克金是我杀的，他当年骗了我的钱和感情，还一直躲着我，我忍不下去了……”
就在案件终于梳理清晰时，办事处的门被猛地推开，赵琳怒气冲冲地闯进来，双手叉腰对着我们大喊：“凭什么不让我去查沈小岚的案子！我跟这个案子这么久，你们凭什么把我排除在外！”她脸上满是不甘，眼眶微微泛红，显然是对之前没能参与现场调查耿耿于怀。
我看着赵琳激动的样子，语气尽量放缓：“案子已经结束了，凶手都认罪了。而且你现在首要的是上学，不是跟着跑案子。沈小岚的事是今天早上发生的，现在所有事情都查清了，别再闹了。”
“结束了？凭什么啊！”赵琳瞬间拔高声音，眼眶涨得通红，伸手用力攥住我的胳膊，“我跟了那么久，你们连现场都不让我进，现在一句‘结束了’就想打发我？我不管，我就要知道所有细节，你们凭什么不让我参与！”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里带着哭腔，却依旧梗着脖子不肯退让，周围同事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拨开她的手：“不是不让你参与，是你现在的身份不合适，而且案子确实已经结了，你再闹也改变不了什么。听话，先去学校，后续有能告诉你的，我会跟你说。”
“我不！”赵琳猛地后退一步，双手用力抹了把脸，“你们就是觉得我碍事！我偏不上学，我就要在这儿等，直到你们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
我上前一步，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的劝说：“行了，赵琳，别再钻牛角尖了，你不要乱来，好吗？案子已经结了，你再闹也没用，赶紧回学校去，别让家里人担心。”
“乱来？我哪有乱来！”赵琳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声音尖锐得像要划破空气，“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想看着凶手被绳之以法，这也算乱来？你们凭什么把我挡在外面，凭什么一句‘结束了’就把我打发了！”
她一边喊，一边伸手去推旁边的文件柜，文件夹散落一地，纸张飘得到处都是。我赶紧上前拦住她，却被她用力甩开：“别碰我！你们都不理解我，都觉得我是麻烦！可沈小岚也是我的朋友啊，我连为她多做些什么都不行吗！”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僵住，同事们都停下手里的活，看着情绪失控的赵琳。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还想再劝，却见赵琳猛地蹲下身，双手抱着膝盖，哭声里满是委屈和不甘。
【第62章II（中），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