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日出(2 / 2)

她的头靠在他胸口,像在听他心跳是否如常:

“所以你不敢接受我,怕连累流月谷,怕我变成第二个被背叛的人。”

林玄僵住了。她的话像把锋利的丹刀。

剖开他藏在丹火背后的怯懦。

他以为自己在保护她,却忘了她早已在丹阁的每夜值守中,把自己的灵脉当成了他的护心丹。

“你知道吗?”

清韵的声音闷闷的。

“在你抗九重雷劫那日,我数着雷声跪了整夜。每响一声,就往丹炉里添块冰魄兰。后来炉里的丹药全废了,却炼出了这世上最烈的护心丹。”

她抬头,眼中水光倒映着他震惊的模样:

“这护心丹的名字,叫‘与子同袍’。”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

林玄看着清韵发间的凤凰玉簪,忽然想起在空蝉寺藏经阁看见的那幅画 ——

丹师与灵草共生,根系相缠,花开并蒂。

原来他一直害怕连累她,却忘了她早已把自己的命,炼进了他的丹火里。

“清韵,我……”

他忽然喉间发紧,想说的话全堵在胸口。

“别说话。”

清韵忽然踮脚,指尖按住他唇畔。

“我知道你要复仇,知道三十三重天的丹尊很可怕,知道天道的雷劫随时会劈下来。”

她的指尖划过他左眼瞳孔,那里藏着金色丹炉的虚影。

“可流月谷的丹师,从来不是等在丹阁里的药草。我们会自己找火源,自己炼护心丹,自己在雷劫里开花。”

林玄忽然笑了,笑得像在千毒林驯服毒鳞豹时那样张狂。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这里面,藏着你送的冰魄玉镯,藏着流月谷的灵泉,藏着你每夜为我留的灯。你以为我在推开你,其实我怕自己烧了你的翅膀。”

清韵忽然吻住他的指尖。

像在吻最珍贵的丹药:

“我的翅膀,早就在你炼破结丹时,被雷火淬成了凤凰羽。”

她忽然从袖中取出幅画卷。

展开的瞬间,林玄愣住了 ——

是那日在闺阁,她偷偷画的他炼药背影,旁边多了只展翅的凤凰,尾羽缠着冰魄兰。

“谷主说,太虚巅的护宗大阵,叫‘双生莲华阵’。”

清韵指着画卷上的丹纹。

“两朵莲花共生,一瓣焚火,一瓣凝冰。就像你和我。”

东方渐白时,两人坐在竹篱上。

清韵靠在林玄胸口,看着雾隐峰的药田在晨光中苏醒。

她发间的凤凰玉簪与他腰间的青铜鼎遥相呼应,像两枚共生的丹纹。

“等护宗大阵送来,我就带你去万骨渊的乱葬岗。”

林玄忽然低声道,指尖划过她腕间的丹纹。

“那里埋着往生殿的炼魂鼎,正好给咱们的双生莲华阵当养料。”

清韵忽然轻笑,指尖点在他鼻尖:

“先说好,到时候我要炼‘冰雷破阵丹’,你负责引雷,我负责冻住老怪们的胡子。”

两人相视而笑,像在讨论明日的炼药计划。

远处传来静姝的玉笛声,调子欢快得像刚出炉的驻颜丹。

“对了。”

清韵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个小玉瓶。

“这是我新炼的‘心照丹’,用你的雷火和我的冰魄灵脉共炼。”

她狡黠地眨眼。

“每日一粒,能看见对方在做什么哦。”

林玄看着瓶中流转的双色丹纹。

忽然想起昨夜在丹阁,她偷偷往他药田撒灵泉的模样。

原来她早就准备好了,用最烈的丹,治他最顽固的心病。

“清韵。”

他忽然低头,在她额间落下极轻的吻。

“等我把三十三重天的丹鼎全炼了,就用九幽冥火鼎当花轿,用天道雷劫当喜炮,风风光光把你娶回雾隐峰。”

清韵看着他眼中倒映的日出。

忽然觉得,这世间最动人的承诺,不是海誓山盟,而是他把复仇的丹火,炼成了照亮前路的明灯。

她靠紧他的胸膛,听着他心跳如鼓,忽然明白 ——

所谓丹道双修,从来不是灵脉互补,而是两颗敢与天争命的心,在丹火中熔成了一体。

晨光漫过药田时,静姝抱着新采的冰魄兰跑来,看见竹篱上相依的两人,忽然红了眼眶。

她想起半年前那个在丹房偷师的小和尚,如今竟成了能为长老遮风挡雨的丹道疯子。

而她的清韵长老,终于不再是丹阁里孤高的冰魄兰,而是在雷火中绽放的并蒂莲。

“小师父!长老!”

静姝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

“镇上的糖葫芦摊开了,我买了三串,这次没沾丹渣!”

清韵看着林玄眼睛一亮的模样,忽然轻笑出声。

她接过糖葫芦,掰下一颗塞进他嘴里,糖渣掉在月白羽衣上,像落了一地的星子。

“甜吗?”

她问。

林玄看着她鬓角的雪霁兰。

忽然觉得,这世间最甜的,不是糖葫芦,而是此刻她眼中倒映的自己。

和远处即将送来的护宗大阵。

“甜。”

他说。

“比你炼的美颜丹还甜。”

清韵忽然脸红,别过脸去看日出。

可嘴角的笑意,却比晨光更盛。

她知道,前路虽险,但有眼前人并肩,再烈的丹劫,也不过是炼心的火候。

雾隐峰的药田里,两株冰魄兰悄然开花。

一株的根须缠着雷纹,一株的花瓣凝着冰棱,在晨光中相互依偎。

就像竹篱上的两人,一个是敢炼天道的药帝,一个是敢燃灵脉的丹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