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赖我的庇护,在我的结界中调息,利用净魔莲虚影恢复力量。
然后……在我离开,在他伤势稳定,初步恢复自保之力后……
他走了。
毫不犹豫地走了。
甚至丢弃了那个可能让我找到他的项圈。
是不是……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他看准了我对他那份复杂难言的情感,看准了我的力量与可利用的价值。他需要一个安全的港湾来度过最虚弱的时期,需要一个有能力、且愿意为他奔波寻找救治之法的人。
而我楚倾,恰好符合所有的条件。
强大,背景相对简单,更重要的是……我前世曾执着地追过他,在他面前,我似乎总是容易心软,容易妥协。
所以,他来了。带着隐忍,带着驯顺,带着恰到好处的脆弱和依赖,成功地留在了我的身边,获取了我的庇护,甚至……让我心甘情愿地为他的伤势奔波劳碌,冒险深入万魔渊。
如今,他目的达到了。伤势稳定,力量恢复部分,足以自保。
那么,我这个失去了利用价值的保护伞,是不是就该被一脚踹开了?
所以他走了,走得干脆利落,不留一丝痕迹,连一句告别,一个解释都吝啬给予。
因为我对他而言,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件……有用的工具?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愚弄的愤怒,如同岩浆般在我胸中翻涌、灼烧,几乎要将我的理智焚毁。可在那愤怒之下,更深沉的,是一种近乎灭顶的冰冷和……钝痛。
我站在原地,看着闻风镇来来往往、为各自生计奔忙的人群,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彻骨的孤独和茫然。
我找不到他了。
我可能……真的被他骗了,利用了,然后……像一件再无价值的旧物,被彻底抛弃了。
这个念头,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我的心口,然后缓慢地转动着。
原来,所谓的偿还,所谓的追随,所谓的只对我一人展现的小狐狸习性……都可能只是一场处心积虑的表演。
而我,竟可悲地……入了戏,当了真。
冰冷的绝望和灼烧的愤怒如同两条巨蟒,在我心腔中疯狂撕扯,几乎要将我的理智吞噬殆尽。那枚被随意丢弃在结界中的银环项圈,像是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脸上,嘲笑着我的自作多情和愚蠢轻信。
被利用,然后被抛弃。
这个念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我脑海中盘旋、扎根,汲取着我所有的力量和温度。
我就那样僵立在闻风镇喧嚣的人流中,仿佛成了一座逐渐风化的石雕,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或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一股冰冷的夜风裹挟着万魔渊特有的硫磺气息吹过,激得我微微一颤。
不。
一个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在我近乎凝固的识海中响起。
不对。
我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几乎要淹没我的黑暗情绪压了下去。楚倾,你冷静下来!你何时变得如此冲动,如此轻易地被情绪左右了判断?
是,萧沉不见了,走得悄无声息,连项圈都丢弃了。这无疑是一种决绝的姿态。
可是……利用?抛弃?
我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将那些因恐慌和受伤而滋生出的最坏揣测驱散。